回家后吃饭休息,光一并没有急着问她,反而是正常进行着普通的日常,等白小伊把宏太哄睡了之后,他才让仆人喊她去书房。
走进书房,看见,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的人,白小伊轻声喊了他一声。
“来了?坐吧。”他摘下眼镜,随手放在了桌上。“你想好了再开口,我不着急。”
分明之前很着急,现在却故作冷静,这反而是说明了,他有多么急迫,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原委。
白小伊在心里排列好了自己该说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说起这件事……其实还挺好笑的。”白小伊自己率先笑出了声。“感觉是被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什么样的玩笑?”他面露疑惑,愈发好奇。
“其实你没有查到这件事,可能是因为……周家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所以这个秘密就成为了我们这群人共有的秘密。”白小伊咬了咬嘴唇。“关于你知道为什么最初我会答应你,在你身边留下,被你监视,然后用我肚子里的孩子来做交换吗?”
“因为你走投无路。”西园寺光一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当初的白小伊,没有了工作,又是未婚生子,除了在他这样的,有实力的人身边,把孩子生下来之外,其他的选项都很冒险。
他也是由此作为要挟,才有机会了解到她,最终爱上她。
“不是……是因为我害怕这个孩子有病却无钱可医。”他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当时我问你,如果这个孩子生病了该怎么办,你怎么回答的吗?”
西园寺光一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当时说孩子得病的语气,就好像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发生。
可是天底下哪会有母亲,认为自己的孩子应该会得病?
果真是有哪里不对劲……
“我告诉你吧,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孩子应该会得病?他有可能不是个健全的孩子……”白小伊,感觉自己是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才敢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因为,他是我和周深的孩子……我们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那个时候的我,不听大家的劝阻,一心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却又担心生下来之后,若真的是一个残缺的孩子,自己又没有钱去医治……所以……你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心动,毕竟这样一来的话,孩子就有保障了……”
西园寺光一愣住了。
“你……”
“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我也觉得我很恶心……”白小伊捏紧了拳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她害怕在那里面看到嫌弃和鄙夷。
世人听到这种事情,多半都是那样的感觉吧。
竟然会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并且还有了孩子……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会有残缺,却还是想要赌一把将他生下来……多么不负责任又自私的母亲啊……
“还好宏太是个健康的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否则我这个人,就真的是罪过了……”白小伊有些哽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些事情我一辈子都不要告诉你……但是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了。今天我去看望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他也是周深和周坤的父亲……他因为和前妻离婚之后,又接连失去工作。一系列打击下,已经颓废了好几年,最近还迷恋上了自杀,他割腕已经是第2次……小坤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告诉我这个姐姐,所以就打电话讲了,我心里总归是担心……我今天看到他和他聊了天之后,我真的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生怕他出事,所以才想着要在那里多留一会儿,希望他晓得,有人在关心他,不要轻易寻死之类的……”
白小伊一口气吧今天的状况也讲了个明白。
“我没有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产生了怀疑,其实也怪我自己,为什么不让你直接上来,表现的就像平常那样……也许还能蒙混过关,但我就是心虚,就是没有办法演得出来。”
她又不是不知道光一的眼光有多毒,本事有多大,只要他产生了怀疑,并且真心想要追查下去的话,没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与其被他拿着证据,一一戳破谎言,还不如趁他还相信自己的时候,赶紧把一切抖露出来。
虽然他知道,说出这些话很有可能就令他们两人的关系,走到终点。但是……果然不想再欺骗这个男人了。
他对她那么好。却还要一直被她蒙在鼓里的话。那就太可怜了。
“光一,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我也一直惧怕着,你对我会有厌恶,这就是我隐瞒着,不愿意让你相信的原因。”打算直面这一切的白小伊缓缓抬起头,却没有在光一脸上找到他本以为会有的神情。
他没有愤怒,没有鄙视,只有怜爱。
“光一?”她着实愣住了。
“小伊。”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抱住了他。“你受苦了。”
多年以来,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因为这4个字,忽然间释放出来。
白小伊像个孩子,一般号啕大哭,紧紧的抱住了他那温暖的身体。
接着便是亲吻,相拥,互相取暖。
“光一……”
“嗯……”
她靠在他的怀里,眼角还有泪。
“你为什么这么好?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他直言不讳,低头亲她的手背。“你实在多虑了。我不会因为这些破事对你产生别的想法。”
最开始没有说,这是因为他惊呆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像她这样一个,从小无忧无虑的女孩,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接连换了两个父亲的事实。
还有就是……未婚夫的身份突变。
“你当初生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能接受的答案是,为了能和周深在一起。所幸,她并非如此。
“我就是……感受到了他想活下来的心情。然后去回应他罢了。”白小伊闭上眼睛。“宏太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直在传达一个信息,他告诉我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死……我实在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孩子,告诉他说,妈妈决定要放弃你……于是我就冒着最大的风险,做了这样的事。”
“宏太会没有事,我也觉得很奇迹。”因为那概率实在太小了。小到让他都误以为,老天并不否认这对兄妹的情感,好像是想用这个孩子来证明,他们两个人当初其实并不需要分开……
想到这里,光一心里不爽。却又不能迁怒于孩子,只能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太过于小心眼,情绪管理不当。
“我们两个人之间,就算是没有别的秘密了吧?”光一轻轻叹气。“小伊,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白小伊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事情居然能够这么圆满的结束,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我以为你会大发雷霆……”
“我也以为自己会生气。”所以他会在医院楼下,一直念叨着冷静2字。
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
“但是我一想到,生气就会失去你,我就愿意讲道理了。”
“你本应该生气的。”白小伊抬头望着他。“你怎会如此好呢?”
“我不好。”他搂住她,凑近她耳畔轻声说。“是因为你,我才好的。”
“谢谢……”
她满怀感激,靠在他的颈窝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