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妇人的脸皮一直都很厚,否则的话,在那么多年以前也不会做出诬陷老中医的事情了。
而这次余家夫妻惨死以后,她又拉着这么多的妇人,一起来余家帮忙,不就是打着余月明的主意嘛!
这余家姑娘模样生的漂亮,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又是余先生亲自教养,这打算盘写字都不在话下,要是真的能够让她那小子给取了回去,真的就是一件美事了!
要说这余家,要是余家夫妻都还在,余月明怎么也不至于被她来挑拣的。
这江城中有大把的青年英俊都等着呢!
可是这余家夫妻一死,余月明就是一个孤儿了,就算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姑,那也算不上什么。
余岚嘴巴再硬,脸皮再厚,又能比得过她了?!
她早就看中了这余月明,觉得此女能够娶回她赵家的话,余家的那间“长相思”裁缝铺子,就能够归她所有了,
赵家妇人来了这余家,发现这一切也确实是如同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余家姑娘余月明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像是怕得罪人似的,一点儿主意也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把控。
至于她这小姑姑余岚,倒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做事严谨又知道分寸。
棺材铺子竟然还同意了加班,尽快将余家夫妻的棺材给赶制出来,想必这中间余岚也费了一番功夫。
但就算是这个余岚再厉害,也只是余月明的小姑姑而已,她离开余家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什么权利过问余家的事情了。
赵家妇人看着眼前涂着红唇气势全开的余岚,心里有些发憷,当时就是想着这余家的两个女人年纪都不大,自己可以把控,但是现在看来,这余岚非但是个有主意的,脑子还聪明的很。
“小姑姑,吃饭去吧!”
就在众人之间的气氛都冷到了极致的时候,余月明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
余岚不想在余月明的面前给这群妇人冷脸瞧,免得她心里多想,到时候又闹得不愉快。
她连忙收起来一脸的冷淡,挂上一抹浅笑,帮着余月明将菜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今天的菜都是余岚特意准备的,余家不养家禽,所以鸡鸭肉类这些都是要到集市上去买的,院子的角落里倒是种下了一些菜,就算是一点儿蔬菜也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平时吃了。
余岚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来帮忙,也吃了几天猪肉,便早起去集市上现宰了两只鸡提回来。
一回来就让请回来的厨师给帮忙处理了,正好赶上中午的时候,做给大家吃。
有饭吃,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有的妇人拉着那赵家妇人也落了座,在给她递筷子的时候,就同她说道:“赵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余家确实是遇到难事了,可是余月明也不是谁都能够娶到的。
要是换做了其他的正常小子的话,她们这些做婶子的自然也是愿意上去帮忙说几句好听的话,可是这赵家的小子,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傻子啊,谁愿意让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嫁给一个傻子。
这种事情跟逼良为娼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大家又都是一个地方的。
就算是赵家妇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见得真的有谁会跟着她过来。
“她余家都成败落户了,我还没说她余月明是天煞,将自己的父母都给克死了呢,她们家也有脸瞧不上我家小子?!”那赵家妇人一筷子就将面前盘子里摆放着的鸡腿夹进了自己的碗内,可是她这嘴里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变得好听起来。
其他妇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赵家妇人简直是无药可救了,她家的小子谁不知道是个傻子,竟然还想着娶人家的闺女。
这根本就是天鹅想吃癞蛤蟆,做梦去吧!
见这赵家妇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们,其他人也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只管着吃喝。
而余岚刚才的意思,也十分明显了,要是谁还在余月明面前说那档子事情,她就让她们讨不到好处。
这好处是什么,现在自然是不清楚了,可是一想到她当时所露出的那副模样,众人心中都冷了下来,还是依照余岚的意思,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将主意打在了余月明的身上。
等天黑以后,就到了葬礼的最后一部分了。
江城中的习俗比较奇怪,一般人都会在傍晚时分,将亲人的遗体下葬。
这个时候抬出棺材既不会令亲人的遗体,长时间的被阳光直射,从而感到不适。
又不会因为阳光完全没有,而导致还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的遗体,心生畏惧。
可是江城中的习俗就是这样的,一定要等到天黑以后,才将棺材填埋。
余月明收拾好自己折叠的那些白花,准备等到其他人抬走停放母亲棺材的时候,在路上撒的。
天色越来越暗,只剩下余家的院子里还散发着暖意,那微弱的光芒仿佛费尽了力气,才能够存活于世上。
与两具棺材待了好几天的时候,余月明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自己亲生父母的遗体。
正当余月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的时候,余岚走了过来,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小月儿,待会儿咱们要经过主街道,路上的时候你千万别哭,就算是想哭,也给我憋住,知道嘛?”
余岚顺着余月明的视线看去,那是余家夫妻的棺材,在这院子里停放了几天,总算是要入土为安了。
一般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的亲人们都会哭丧,以表示对逝去者离去的悲痛。
可是余岚又为什么不让自己哭出来呢?余月明十分不解,她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姑,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哭?”
余岚眉上有哀愁,但语气十分的坚毅,“你要记住,你的父母是被那些恶人给逼死的,咱们何必要哭给那些人看。”
“嗯。”余月明年纪虽小,但母亲牵着她的手,站在楼阁上时的勇气,她却能够清晰地记得。
没有人是真正的想死的,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