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是要去赴宴的,所以要给锦棠梳上鬓发才行,她给锦棠挽了一个最常见的鬓头,并没有想要让她在宴会上太过于出彩。
锦棠耳垂上戴着一副珍珠,化了黛眉,脸上扑了一点儿脂粉。
“最近三爷常去一家名叫德昌楼的赌坊——赌坊幕后之人,据传是行人司的左司副蒋子和,虽然蒋子和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在赌坊naoshi,而且,赌坊似乎也特意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宋煜特意关照过,这个传言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蒋子和,锦棠的食指在桌上敲了敲,“高进的gan儿子?”
绿饶一愣,“这一点奴婢不知,奴婢再去查!”
锦棠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宫里头的事还是少打听,况且,蒋子和现在正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说不准,我们稍一动,便会招来祸患。”
再说,就算绿饶去打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蒋子和是高进的gan儿子,一直替高进办事,这件事,还是前世的时候萧湛告诉她的。萧湛既然特别告诉她,想必他们的关系还不为外人所知,去打听,岂不容易招来麻烦?
不过,宋煜竟然特意关照过···这其中,他和后宫的关系可就值得玩味了···
绿饶倒是没多想,接着道:“奴婢多方打探了一番,三爷似乎已经输了不止两万两银子了。”
锦棠笑了,漂亮的柳叶眉高高的扬起来,显得整张小脸英气十足,“赢钱的人是谁?”
绿饶笑了笑,“xiaojie果然心细,赢钱的,是一个化名叫景少爷的人,奴婢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事——这位景少爷出手阔绰,可是却是在南城赁的房子,而且,他也是曹县人。”
那个死了的清倌儿和她的青梅竹马,正是曹县人!
“那男子叫什么名字?”
“李景肃。”
“有意思。”锦棠弯了弯唇,“倒是个有情有义有脑子的人,不过三哥的手段粗鄙,他不见得会咽下这口气,况且,三叔也不可能放任有人骑到三哥的头上,你叫初三派人盯着点,不暴露的情况下,可以出手。”
绿饶收起轻松,心里有一丝沉重,她果然还是井底之蛙,没想到才来京城,就遇到了ying茬,三老爷的心机和手段···从红花阁那件事就可见一斑,还真是不能大意。
正想着,绿沁忽然挑了帘子进来,笑着道:“xiaojie,外头小丫头来报,说是三少爷特意来看您。”
锦棠眸子闪了闪,陆家虽然规矩不是特别严格,但是陆家的男子,也是鲜少进内院的。尤其是三哥,他那好se的秉性,尤其让人防备。
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自打九岁搬出内院以后,除了请安,便很少再踏进内仪门。更别说去哪个妹妹的屋里,倒不是避嫌——人家可忙着呢!
锦棠整了整衣袖,“带三少爷去抱夏坐吧。”
绿沁笑着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天气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炎热,可是毕竟还挂着暑气,天井里植了许多藤萝,阳光只有在正午的时候才能照进来,其他的时候,还是十分清爽惬意的。
锦棠进了屋,只觉得沁凉丝丝扑面,余光便扫见了放在屋角中的冰盘,以及察觉到绿袖揶揄的目光,微微红了脸的绿沁。
她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对着三少爷行了礼。
“难怪五弟总是喜欢往这儿跑,五妹妹的地方——果然是不一样!”
锦棠垂着眼,不去看他看绿沁那aimei的目光,和一脸享受的表情,声音无波却又似带着柔弱的怜怜意味,“荣哥儿从前也是年纪小,他来内宅哪里是到我这儿来,不过是母亲那里请安罢了,三哥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性子,又是个不爱动的,三姐姐见你倒容易,可我想见荣哥儿,可还难着呢,好容易他来一回,说会子话的功夫都没有——”
三少爷讪讪的,隐隐也明白自己方才的话难免带着些别的意味,gan咳一声,顺着锦棠的话头有些讨好的接道:“五妹妹说的是,五弟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出去外面求学——嗨,其实要我说,五弟也不必如此,以大伯的身份地位,将来还能让他喝西北风去不成?”
锦棠笑着并不搭话,只是跟着奉承:“荣哥儿自然是比不上众位哥哥的。”
三少爷陆锦权陪着gan笑,见锦棠不紧不慢陪着自己说话,说了一会,没有话说竟然低着头喝起茶来!他心中着急,又怕被自家老爹知道他来了大房,坐卧不安了一会,见锦棠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ying着头皮道:“五妹妹,咱们好歹是亲兄妹,海棠苑虽然我没来过,可是,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情分总是不假的,对吧?”
锦棠放下茶盅,惊讶的看着陆锦权,“三哥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当然是亲兄妹,小时候的事或许我记不清楚了,可是我还大约记着咱们一块儿跟着夫子念书呢!”
陆锦权见锦棠这么说,不禁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时移世易,从前你才桌子这么高,个头那么小点儿,连头发也是黄黄软软的,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他一顿,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五妹妹,我口渴,喝不惯你这个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龙井,有沩山毛尖没有?我喝那个。”
锦棠知道他是想支开丫鬟,见绿袖担忧的看着她,于是点了点头,绿袖方道:“绿沁姐姐,咱们可没有沩山毛尖的茶粉,快一些,别让三少爷久等了。”
绿沁没好气的瞪了绿袖一眼,又见陆锦权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倏地脸一红,扭捏的跟着走了出去。
陆锦权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锦棠笑道:“五妹妹屋里的丫头倒是个个有趣得紧。”
看上妹妹屋里的人,三哥还真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锦棠心中冷笑一声,眉眼未抬,不咸不淡的道:“不过是些粗鄙的人罢了,三哥若是看得上眼,自管去和母亲开口。”她不信,三哥能有这个胆子。
陆锦权一噎,他还真不敢开这个口,于是涎笑着,往前凑了凑,“呵呵,五妹妹可别生气,我不过是看着觉着新鲜,随口夸上两句罢了,倒是妹妹,可没以前大方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喜欢你手里一个血玉的簪子,你二话不说,当时就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