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夫君,她与她的孩子赖以生存的男人,若他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根本无需想,处境必是凄苦无比。
如今大夫说,她的男人和她孩子的父亲活不过三日,可叫她如何是好?
二姨娘思及裘周邱若真死去,她与她儿子的凄苦,眼泪不禁愈流愈多,嚎也嚎得更大声:“大人,您死了,叫我与翰儿如何是好……”
裘周邱听了二姨娘之言,心里自也不好受。
莫说二姨娘并非他心中的女人,他的翰儿,才不过八岁,若失了父亲……
裘周邱思及此神情更为悲伤,又拧眉咳了几声。
裘芙菱见此为裘周邱顺顺气,劝了二姨娘几句:“二姨娘,爹爹病了,屋里吵不得,你安静些。”
却二姨娘正在伤心之处,哪管得着裘芙菱说什么。
听了裘芙菱的话,她不但没有安静,反而更为闹腾:“大人,您若死了,我便跟着您去了……”
裘芙菱听言拧眉,爹爹这还没死呢,这般鬼哭狼嚎的,劝也劝不住。
无奈,她向宗新使了个眼色。
爹爹这般她很伤心她能理解,她那八岁的弟弟不能没有爹她也能理解,可不能叫二姨娘这般再影响爹爹。
宗新会意,不顾二姨娘的反对,将二姨娘“请”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许多,其内的沉重氛围却丝毫未减。
裘芙菱眸色痛苦不已,带着最后的试探再问炳太医道:“炳太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她的爹爹,难道真活不过三日。
炳太医摇摇头,虽不忍心,但仍是道:“国丈大人身体底子本就弱,不染瘟疫也最多活不过三五年,如今染了瘟疫,能活三天,已是最乐观的情况。”
哪怕他不忍心,此事他仍是要说出来。否则三日后,病人无声息便死了,亲人连准备与告别都没有,那样更残忍。
裘芙菱听言,眸色中最后一丝光熄灭。
怪她,都怪她,是她将瘟疫带到爹爹身边的。
若没有她,爹爹根本不会染瘟疫。
一定是她,从乐城出来时,未将自己清洁干净,而爹爹身子本就比常人弱,自比常人更易染瘟疫……
裘芙菱死咬着唇,强将自己的痛哭逼回去。
哪怕是痛哭,她也不能当着她爹爹的面,再叫他痛苦。
可,眼泪忍不住啊……
炳太医留下药方,宗新亲自为裘周邱抓药与熬药,二人皆退了出去,独留裘芙菱与裘周邱二人在房内。
“芙儿,别哭,爹没事。”裘周邱看着裘芙菱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心疼不已,可他却连为女儿拭泪都吃力。
真的到大限之日了么?
裘周邱望着眼前的裘芙菱,望着望着,双眼便望向虚空。
萱萱……我看到你了,我来陪你了……
床边的裘芙菱,见裘周邱忽然双目失去焦点,闭过眼去,慌忙去摇裘周邱:“爹爹!”
好在被裘芙菱这般一摇,他便醒了过来,望向裘芙菱的瞳眸是往日的慈爱:“芙儿,爹爹,看见你娘亲了……”
说此话时,裘周邱那因病有些泛黄的眼睛,在这时居然带着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