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曲华裳走出家门准备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满大街上都已经挂起了白绫。
看来这个世界上面除了自己之外,应该其他人都已经知道皇上驾崩这件事情了吧。
“哎呀,这实在是有一些太突然了。”赵辰穿着白色的丧服从服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样子的一片场景,心中也是非常的感慨。
再怎么说的话,从前也是皇上手底下的大臣,而且又是那么亲近的人,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叛乱的时期,怎么人就一下子没了,赵辰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消息也是有一些难以接受。
曲华裳看了一下这整条大街到处都是白森森的一片,这个时候还点着灯火,看着实在是有一些压抑,就算是不用出门都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远方传来的哭声了。
“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姜氏有些不忍心地说到。
一家人坐着马车进了宫,等到了宫门口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地听清了宫里面传来的声音。
服饰里面请来的法师已经开始在做法了,从前还剩下的那些嫔妃和宫女跪了一地,看上去一片的白茫茫,所有的人都在低声地哭泣着,整个宫中陷入了一片呜咽之中。
“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特地让奴才过来通知娘娘,娘娘怀着这么大的身孕都有不便,这守孝也不是这么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特地转告娘娘千万不要勉强,有心就好。”王公公身上也是穿了一身的白。
想着大概是因为最近一两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现在这个突然到来的消息熬了夜,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看着瘦了许多。
曲华裳叹了一口气,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孕妇这一点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尽管是自己想要进这么一份孝心,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子殿下在哪里呀?我想去见见他。”曲华裳其实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也是楚胤。
全天下的人恐怕都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是个十恶不赦,什么都不会的废柴,恐怕以前所有人都会觉得皇上怎么可以选这个样子的,一个人作为太子来继承天下呢?
可是等到平息了五皇子的骚乱之后,恐怕天下的人又会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心狠手辣,就连手足之情都可以不顾。
曲华裳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世间的人总是那么的不满足,永远都会对上位者表面上看起来心怀敬畏,其实内心却是十分厌恶的。
现在皇上驾崩了,楚胤作为太子殿下还要主管这丧事,可是除去了这太子殿下的身份之外,他还是作为一个儿子,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儿子。
所以曲华裳觉得无论如何自己此时此刻都要陪伴在他的身旁。
“娘娘这边请太子殿下还在正殿当中守着皇上的灵柩。”王公公说着就准备给曲华裳引路。
曲华裳到了正点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一抹背影,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涌了上来。
想想这个人从前的时候是如何的桀骜不驯,现在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父亲的灵柩。
曲华裳觉得自己就算是没有看到他的正面,恐怕也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还是跟从前一样面无表情,因为他是太子殿下,因为他不能够在所有人都伤心的时候伤心,其他的人越是伤心,他越是要站起来撑起这一片天地。
王公公原本还想禀报来着,可是曲华裳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示意他可以先退出去,然后才慢慢的提着自己的罗裙走了进去。
“太子殿下。”曲华裳有些悲伤地喊着。
原先自己想着在宫外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给生出来了之后再回来,可是没有想到两个人再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因为这个样子的原因。
楚胤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曲华裳,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这几天一直都是忍着心中的悲痛的,可是现在突然之间看到了她,眼泪有一些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吗?挺个大肚子不方便就算了,还是先去偏殿里面休息着吧。”楚胤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小心地扶着曲华裳。
曲华裳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把他的手给拉过来:“伤心的话就哭吧,在别人的面前你是太子殿下,要维护皇室的尊严,可是在我的面前你是我的丈夫,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你就不要再忍着自己了,我看着心疼得很。”
曲华裳说完了之后自己也是忍不住哭了。
楚胤这一辈子活的有多么的辛苦,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其实自己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自己最起码能够理解。
就好像是现在的这种状况,明明都已经被伤到了极点,明明他才是失去了最亲近的那个人的人,可是还是不能够哭。
楚胤人们都已经跟自己说过很多次了,绝对不能够哭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朝中的乱党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说不定他们都还在外面跪着,自己就更加不能够哭给他们看了。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有这个样子的本事,能够让自己一下子就在她的面前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楚胤想了想,忍不住地抱住了曲华裳。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楚胤把头埋在曲华裳的脖子里面说着,像是在跟曲华裳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曲华裳抱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了,也是楚胤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说到底他还是不能够哭的,所以自己也就只能够这个样子默默地安慰他。
一连好多天下来宫里面都一直在进行着丧礼,有的妃嫔都已经彻底倒下了,因为在外面跪了太久,哭了太久体力不支,虚弱的被送回回去。
宫女太监也是换了好多批,不过不变的是所有的人都还是一直不停地哭的,整个宫中仍然充斥着哭声,一眼望去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是没有几个真心的。
皇上去世了,意味着这朝堂当中的权势地位又要发生改变,有的大臣一边在这里过一个守丧,一边又还要谋划着自己的事情。
毕竟五皇子出事了,可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许多的官员都还没有被查出来,有的人是在想方设法掩饰自己从前的罪行,有的人则是直接辞官回乡。
楚胤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幸好关于丧礼的事情,许多的要务都交给了内务府那边去,而自己都要集中精力处理五皇子的后续。
忙了许多天下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晚上还要守夜,整个人看着就好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不过好在常年习武,身体还稍微能够扛得住。
曲华裳每一次过来探望的时候,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面就觉得心疼的不行,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在这个时候最是混乱,楚胤依然是要忙着的。
想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