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小把戏,自然是奈何不了纪墨和泠子谦。二人又是一个转身,便将箭矢打落在地,可这一次落在地上的响声,却是清脆而稀疏。
好像有什么不对。
泠子谦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可是一切却还是太迟了,与此同时,已经有几十支箭朝着安托妮娅的方向飞了过去,他便是有分身之术,也不可能有机会救下安托妮娅。
他早就应该猜得到,族长这样的老狐狸,既然连骗取信任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么也一定做了两手的准备。肆亡族所谓的献祭永生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确不是很清楚,可是通过字面意思去猜,却也还是可以猜个大概。说到底,无非就是这个永生树,是一个吸血食肉的食人树,或者是要用安托妮娅的血,去浇灌这个永生树罢了,那么只要是在同一天,安托尼亚早死一会儿晚死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区别,在安托妮娅死之前,那个族长多说几句话,或是少说几句话,也同样没有分别。
想来,他应该是早就吩咐下去,就以那句“阿江,看好她,别让她跑了”,作为暗号,而当这里的族人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就会自动自觉的,分成两部分,大部分的人对抗,纪墨和泠子谦这两个连弓箭都奈何不了的强者,而剩下一部分人,则会把目标锁定在手无寸铁的安托妮娅身上。想来这肆亡城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士农工商,在这里的生活,也无非是除了种植就是打猎,自然每一个人都是拉弓射箭的好手。绝对不会有失手的情况,而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安托妮娅,也绝对没有机会躲开。
到底还是改变不了这一切。
泠子谦别过头去,不敢去看着有些残忍的真相,他竟隐隐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就这样在无形中变得胆小起来了。
他听到锐利的箭刺进皮肉的声音,却不敢抬头看。
可是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和尖叫声,便在泠子谦的耳边,此起彼伏的响起:“阿江!”
“阿江,我的儿子,你疯了吗?!”
“阿江,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这让阿妈怎么活啊!”
泠子谦猜都不用猜,这两个哭喊的声音最大的,一定就是阿江的父亲和母亲,可是,这件事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泠子谦终于睁开眼睛,在他面前,阿江的身上已经插了几十根箭,几乎已经将他扎成了一个浑身都是窟窿的稻草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怎么也不敢去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
不知保持了这样的战力有多久,他仿佛终于失去了力气一般,轰的一声向前倒去。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箭矢,自然是又深入了两分,有几只甚至刺穿了他的胸膛,而大部分的,则依旧保持着刚才射入时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刺在荆棘上的可怜的生命。
躲在他身后的,是安托妮娅惊魂未定的脸。
可是她至少好好的。
在最后的关头,这个已经背叛过她许多次的,所谓的未婚夫,终究还是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保护得好好的。
而除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之外,部落里其他的族人也一齐惊呼起来。似乎不相信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同时,也为这个不明不白就丢掉了生命的男子,而感到十分的惋惜。
泠子谦忽然的就有些好奇,如果刚刚,如了那些人的愿,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们所希望看到去死的那个人,他们又会如这般惋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