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想要你做什么?”乔梓泽想不明白,依绉这样的存在,在当时并不突出的存在,为什么也会被波及。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你没有防备,安心对待的人。”依绉又拿了一罐薯片。
“你想要救祁薇娜,还不如直接让她彻底解脱,她帮着那个人类女生守了这么多年的尸体,现在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依绉移开视线,看着窗外已经开始下的毛毛细雨。
——
“又下雨了呢。”
苏凛白身边的小狐狸蜷缩在苏凛白的身边,摇了摇尾巴。
苏凛白把玩着手里的蚕丝扇子,一瞬间冰雪覆盖了扇面,每一根蚕丝都在降温。
小狐狸静静看了一会会,随后无趣地趴下了。
“还想着那件事。”小声的嘀咕被直接忽视。
苏凛白回想起那天在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格外冷漠。
只要是为了那个少年,即使牺牲自己也没关系。
原来……苏姐姐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少年安静地跪在中央,雪色的发丝垂落,一左一右一蓝一黑的眸色极为罕见。
“既然是人类,应该最了解同类吧。”
苏凛白看着旁边的白玉笛子,想了想还是把珠子系了上去。
少年勾起唇角。
“勾心斗角一事,算是第一个正式的任务吗?”
“你还是想要加入妖盟?”苏凛白倒是觉得意外,他本来以为这个少年现在无论如何不会回到妖盟来了。
没有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撇清过往的事情。
苏凛白一直觉得,人类大概也是这样。
“不是想留下来,而是无处可去。”少年的内心想法被小狐狸无情揭露。
——
苏杏菲再次看见了那棵树,算得上巨大的银杏树。
差一点就以为,这是真正的梦境。
苏杏菲缓缓地抱住了树干。
“如果现在不是梦,该有多好。”
这一世她的根在银杏树上,虽然有幸化为人形,从此再也不需要寄希望于银杏树的一次一次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但是最根本的力量,支撑着生命的力量,还是在树木里。
乔梓泽可惜地看着后院的一片残骸,死灵师看着倒在地上慢慢地腐朽的树木,内心深处有些不自然的惋惜。
但是更多的,是庆幸。
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个人动了手,以后,这棵树的下场不会这么幸运。
“再怎么说,这也是留存了这么几百年的树木。”
乔梓泽捡起地上已经完全干枯的叶子。
幼时无穷无尽的银杏叶标本,现在还保存了满满一盒的银杏叶书签。
终究是没有了。
死灵师悄悄喊来了周围的灵体,淡蓝色的灵体支支吾吾不肯说出真相,也不愿意提供线索。
依绉也没有硬生生逼迫灵体说什么,灵体本来就特别脆弱,磕磕碰碰就没有了,虽然依旧会有轮回,会再次转世。
毕竟本来也就是死了一次。
依绉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腕越发消瘦,骨节越来越突出。
如果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活到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一次,轮回了一次,重生了一次,然后,如果还能遇见乔梓泽,大概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大概只是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仅仅是这样罢了。
依绉苦笑,刚刚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开始蔓延的尸斑再也掩盖不住了。
当初她把自己的身体借给苏杏菲的时候,明明还可以盖住的痕迹,现在已经一步步变得深刻。
依绉突然庆幸,苏杏菲没有现在问她借身体,不然,什么都藏不住了。
窗外越发稀薄的景色颓然一片,刚刚干枯的银杏树光秃秃的惨样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愤世嫉俗。
无辜的存在总是无辜受到波及。
依绉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上去,顺便紧了一圈。
如果能够像普通人类一样正常地,平凡地,步入死亡,那样多好。
现在的自己,是个死灵师,也是个行尸走肉。
不知道在乔梓泽的眼里,算不算得上可悲呢?
依绉又拆了一包薯片,一小片一小片慢慢咀嚼。
苏杏菲曾经好像最喜欢这种东西,虽然她觉得这个世界上现在每一份事物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早就没有了味觉,现在无论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
一样的没有味道。
现在是味觉,什么时候会是听觉,嗅觉,甚至是知觉。
“时间过的好快啊。”
依绉将一只手放在窗户的玻璃上。
浅色的倒影起起伏伏。
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