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伶震惊不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沉吟,说,“那个人伤害了你?你却叫我们不要再查了?你是怎么了?”
“此事……乃我三川国的私事……与你们无关……”
萧伶看着她,她那乌黑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地悲痛,袭击她的人她一定认识,而且很熟,可是她却要保护那个人。
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或人或事,外人不一定明白,但她却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即便是牺牲自己,也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用生命去捍卫,用尊严去舍弃。
即便那个人将她伤害至此,她依然要保护对方?对方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妹妹,告诉肆哥哥,伤害你的人是谁?”唐肆心疼的看着沉吟。
“你是女帝,你不该害怕一个伤害你的人,这个人不仅伤害了你,我甚至怀疑四位大臣也是被他所害,这背后隐藏的阴谋令人不寒而栗,告诉我他的名字。”
“肆哥哥……对不起……你们回去吧……”说完,她将头转向一旁,不再说话。
泪水从她眼眸中滑落,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说。
唐肆沉沉的叹息一声,这下可好,眼看着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可是线索又全部断掉了,沉吟三缄其口,艾薇儿也为了那个男人咬死不说。
从沉吟这里是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了,她现在伤得很重,情绪也很低落,看一眼都令人觉得心疼,还是让她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于是,三人先退了出去,让医生进来照顾她。
……。
出去以后,朱丹臣便跪了下来,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妹子,我今天给你跪下了,我求求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替她报仇!”
“哥,你干什么?快起来!”萧伶连忙把他拉了起来,皱眉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把凶手找到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难道我们还会半途而废吗?”
“是,我知道,但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直接说,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个求字!”
“我想请你,把那个人杀了!”朱丹臣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中带着深深地恨意,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心疼沉吟,也是真的憎恨那个凶手,毕竟那个人当着他的面伤害了沉吟,想必那一幕也是令他深感震撼。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那张脸似曾相似,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他的眼睛……”说到这,朱丹臣不由得显露出一丝惊恐。
“眼睛怎么了?”
“瞎了一只,像是被火烧伤的,整个眼圈都是坑坑洼洼的腐肉,看起来烧伤的痕迹已久,不是新伤,而是陈年旧伤!
另一只眼睛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我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就感觉到了他心中那浓浓的憎意,那眼神就和怪物一样。”朱丹臣说。
“有一只眼睛被烧伤了,而且还和沉吟很熟,熟到一纸书信就能让她放下戒心单独会面。”萧伶若有所思的说。
“搞不好这个人曾经就生活在皇室中!”唐肆点了点头。
对啊,这个人说不定以前就是三川国的皇室!
就算不是,身份应该也不低,他认识沉吟,认识四位大臣,而且深深地憎恨他们,所以他要虐杀他们!
这一切,会不会和他那只被烧伤的眼睛有关?
于是,他们找到了宫中的文书大臣,向他询问了一番,并翻阅起这二十年来的宫中记载。
“没有,没有您提到的那么一个人。”文书大臣连连摇头,“近二十年来,并没有任何人的眼睛被烧伤,这种事如果发生了,必定让人印象深刻,我不会忘记的。”
“你在仔细想想,这件事关系到袭击女帝陛下的真凶。”
文书想了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萧伶,“真的没有!我用项上人头发誓!”
这下,线索又断了,皇宫里并没有这么一个眼睛被烧伤过的人。
三人继续查阅了一会儿,依然没有想到相关的线索,就在这时,萧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对唐肆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思路错了?”
“怎么说?”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曾经在皇宫里被烧伤一只眼睛的人,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是在皇宫里被烧伤的?为什么一定是在三川国被烧伤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很久以前离开了三川国,然后在别的地方被烧伤的?”唐肆欣喜的抱住萧伶,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阿伶,你太聪明了!”
萧伶轻轻地从他怀里挣扎开,说,“所以,我们的目标应该要改变,我们要寻找的是皇室中曾经被驱逐或赶走的一个人。
因为只有在被人驱逐的情况下,他才会这么憎恨这里的人,甚至要在多年后回来用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复仇。”
“文书大人,请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唐肆转过头,看着文
书。
文书低下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惊讶的张开口,但又不敢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只是用力的摇头,说,“……不,不会的,不应该是他。”
“看来,真有这么一个人,身份高贵,却被逐出了皇室,这个人是谁?”
“不可能,不是的。”文书继续摇头。
“快说!”
“两位请听我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符合你们的描述,就在六年前,前任国主决定让女帝登位,为了不让那个不详人将来妨碍到女帝、给三川国招来不幸,于是派人将他送走。”
“不详人?”萧伶疑惑的看着他。
“是的,不知两位有没有听过暗黑血统?”说到这,文书不仅咽了咽口水,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暗黑血统是什么?”
“暗黑血统是一种被诅咒的血统,是很可怕的,拥有暗黑血统的人,其灵不纯,其心不正,轻则残忍噬杀,重则祸害苍生!”文书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们,生怕别人听到了,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闻所未闻。”唐肆摇了摇头。
“此事记载于密卷之中,寻常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世上拥有暗黑血统的人极少,一旦发现便要立刻将之杀而后快!
不可有丝毫怜悯之心,否则将会生出无穷的祸端!有传闻记载,一百年的天劫之灾,就是由一名拥有暗黑血统的人引发的!”
“胡说!”萧伶摇了摇头,“天缝的形成和什么什么血统半毛线都没有,是因为研究所……”
“嗯?”文书奇怪的看了萧伶一眼,“您说的研究所是什么?”
“咳……没什么!你继续!”
“先国主慈悲,明知那位不详人拥有暗黑血统,却依然不舍将其杀之,便让其一直存活下来。
直到六年前,女帝即将继位,诸位大臣共同谏言,要求先国主将不详人驱逐出境!”
“说了半天,那位不详人到底是谁?”
“他是……”文书看着萧伶,似乎很害怕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先国主的大皇子沉璧。”
这一下子,事情就说得通了,六年前,沉璧因为不详人的身份被驱除出境,而后不幸遭到意外,被烧伤了一只眼睛。
六年后,他带着仇恨归来,先是杀死了曾经向先国主谏言的四位大臣,然后又一封书信约沉吟单独见面,随后对沉吟虐打报复。
这样一来,沉吟为什么不肯说出凶手的名字,也能说得通了,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对他又是心中有愧,所以这才纵容了他。
“不可能!”唐肆语气笃定的说。
“沉璧我认识!小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一块玩!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暗黑血统!
他为人善良正直,不像是内心黑暗之人!什么暗黑血统,纯属无稽之谈!”
“你是不是六年都没有见过他了?”
“这倒是……”唐肆皱眉,“六年前,沉璧突然离开了,三川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说他去西塞拜师修习,我以为他真的是去西塞了,没想到居然是……”
“那就是他了。”
“不会的,沉璧不会做出这种事,他更加不会虐打沉吟!你不知道,他有多疼这个妹妹。
他和沉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胜似亲兄妹!小的时候沉吟摔破了一点皮,他都心疼的不得了!”
“人是会变的。”
“沉璧不会变的!他真的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他是一个谦谦君子,从小便是如此!如果有人伤害了沉吟,他会和那个人拼命!”
“唐国主言之有理,大皇子沉璧根本不可能是凶手。”文书说。
“为何?”
“因为沉璧皇子在六年前……”文书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就已经死了。”
“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是谁害死了沉璧?”唐肆激动的抓住文书。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看样子唐肆和沉璧的关系匪浅。
“您冷静一点。”文书轻轻挣扎开来,整了下衣领,说,“六年前,大皇子沉璧是被放逐到了天缝之中,所以,您说他还有可能会活着吗?”
“放逐到天缝?”唐肆惊呆了,语声微微有些颤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把他放逐到天缝之中?”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把他放逐到天缝之中,只是因为他的暗黑血统。”文书顿了顿。
“先国主不能拿三川国的运势来赌,亦不能置天下人的安危于不顾,大皇子本该在被查出暗黑血统之时就立即处死,能够多活二十年,已经是国主的恩典了。”
“就因为那个什么狗屁血统,就要把沉璧放逐到天缝之中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天缝之中生存下来?他会死的!”唐肆怒斥道。
“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吗?如果只是不想他留在三川国,完全可以让他去天缝边境做一名黑衣人,何必非要弄到如此地步?”萧伶说。
“就是为了让他死!他活着,只会影响到女帝陛下的皇位,只
有他死了,三川国才能永享太平。”文书点了点头。
“何其残忍!”唐肆报之以不屑。
……。
离开文书房以后,两人回到了沉吟的寝殿。
此时她已经睡着了,一张青紫不堪的脸似在无声诉说着心中的苦痛,那血肿的双眼紧紧闭着,一双眉头紧蹙在一起。
朱丹臣趴在床边也睡着了,自从他把身受重伤的沉吟带回来以后,就是日夜不停的看守照拂,就连睡觉也要留在这里。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动心了。
萧伶轻轻将毛毯盖在朱丹臣身上,和唐肆一同退了出去。
“凶手不会是沉璧,你不知道,如果你和沉璧相处过你就会了解,他是一个内心非常柔软的人,他连一只兔子都不会伤害,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妹妹下这么狠的手。”唐肆说。
“可是他被人放逐到天缝之中去了,你想想,如果换作是你,你被自己的家人抛弃,被国家放逐,去到了一个全都是妖兽的荒蛮之境,你会不会绝望?会不会害怕?”
“会。”唐肆点了点头,“我也曾在地狱边缘徘徊了整整五年,这种滋味,我想我能理解。”
“一个人如果经历过这种大彻大非的事情以后,是会变的,他在深渊里凝视了六年,他自己也会被深渊吞噬。”
“但他不可能活下来。”唐肆摇了摇头,“沉璧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他从不习武,他连一只野狗都打不过,他怎么可能在妖兽国存活下来?”
“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或者说,等我们找到那名‘幕后真凶’,这件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两人不说,“照您的吩咐,我们一直在别院中看守拾得小姑娘,但是刚刚来了两个人,偷袭了我们,将小姑娘抓走了。”
“什么人?”
“两名少女,其中一个穿的很是妖娆,她们动作太快,而且其中一名少女身形异常不似普通人,我们不是对手。”守卫说。
萧伶和唐肆对视一眼,几乎已经猜到抓走拾得的人是谁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把拾得也一起卷进去,妖兽国的人为什么会对拾得感兴趣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的小女孩,为什么玲珑要把她抓走?
他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四位大臣被杀,沉吟身受重伤,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给予三川国致命一击,他们都做到了。
现在抓走拾得又是图什么?
难道,他们知道拾得的真实身份?拾得自己都不记得,他们居然知道什么?
……。
萧伶和唐肆赶到拾得居住的别院中,之所以没有把拾得安顿在皇宫里,一来是不想太显眼,二来就是觉得这里比较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却没想到,她还是被人发现了。
两人走进别院中,此处已是人去楼空,拾得被抓走了,之前安排在这里的守卫也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他们一个个全都离开了。
就在这时,萧伶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是李瑞!
这家伙又出现了,哪儿哪儿都有他!
每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的身影,要说他没有掺一脚进去,还真就有点不太相信了!
萧伶正准备将李瑞拦下,唐肆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一个箭步便扑了上去,从背后将李瑞扑倒在地。
把李瑞压到以后,唐肆还不罢手,他紧紧压住李瑞的下肢,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诶!干什么……”李瑞一边挣扎着,脸上却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活该,打的好!
萧伶冷眼旁观着,并没有出手阻止,静静的看着唐肆一连在他脸上打了好几拳,每一拳都是又快又狠。
“你特么……”李瑞张口就骂,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我告诉你,这个幕后凶手,我必须要找出来。”唐肆狠狠揪住李瑞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将话挤了出来,“你说最好,你不说,我今天就废了你,我告诉你,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那个人伤害了沉吟,她至今重伤未愈!现在又抓住了拾得,他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李瑞一脸懵逼的看着唐肆,“这事儿和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追那个小贼妇的,一不小心就跟到了这里。”李瑞说。
“你嫌疑最大,李瑞,要不是我和你一早就认识,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幕后凶手!每一个案发地点几乎都能遇到你,真的这么巧吗?”我冷笑着说道。
“带我们去找艾薇儿!我要让她带我找到藏在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唐肆狠狠的抓着李瑞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唐肆,你别太过分,我看在你们死了一堆人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告诉你,我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就能捏死你!”李瑞用力甩开唐肆的手,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