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哭笑不得：“男人嘛，总归有点这样的事情的，没事，我不介意的。”然后顾嫣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看现在这样子，我也没准备嫁给他。”
她的声音很小了。
慕云天和谈皇后都没有听见。
谈皇后拖着腮：“顾嫣，你这前半句话说得倒是对的，男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点这样的事的。但是后半句可就不对了。不介意？不介意怕是他更猖狂。这种事，只有0次，和无数次。”
然后谈皇后轻轻踩了慕云天一脚，又推了推他，带点嗔娇道：“是吧，皇上。”
慕云天似乎刚才在想什么心事，有点走神，他“啊”了一下，“宇凝，你刚才在说什么。”
谈皇后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没，没什么。”
顾嫣却忍不住笑了。
这是谈皇后在责怪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时不时就换个新娘吗。
谈皇后吁了一口气：“唉。顾嫣，但是呢，九王爷和皇上有最不一样的一点，他们身份不同，皇上可以说他是无可奈何，但是烨儿呢。得了，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博望王府多大点地方，你总不想看着里边还塞满了莺莺燕燕，妻妾成群吧。”
慕云天：“……”他瞪了谈皇后一眼，“在顾嫣这么一个小孩子面前，你又乱讲什么呢。自己都多大的人了，什么身份，说话能不能讲点分寸。”
顾嫣却站起来，跟谈皇后握了一下手，表示道：“我觉得，皇后说得很有道理。我也不喜欢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嗯！”
谈皇后冲顾嫣友好地点头微笑，又瞥了慕云天一眼：“一样，一样。只是可惜本宫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慕云天：……
他很无语。
然后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尝了一口：“顾嫣，你这土豆丝里应该要多加点醋，皇后爱吃。”
谈皇后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往顾嫣旁边挪了一点。
慕云天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隔三岔五地要死酸一下。但凡你能够……”然后慕云天不说话了。
谈皇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也瞬间沉默。
成亲五六年，磕磕绊绊，吵吵停停，日子倒也有一遭没一遭地过了。偏偏谈宇凝，她不是一个会管家的人，也没啥大的追求。要生在平常人家倒也罢了，可是却……
最关键的是，到现在，都没见肚子有过啥反应。
顾嫣自然清楚刚才慕云天指的是什么。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尴尬。
“皇上，你也说了，皇后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所以急什么啊。”顾嫣试图打破尴尬。
却发现她这话一说出口，气氛顿时变得更尴尬了点。
谈皇后叹了口气，又往顾嫣那再挪了一点，拉过了她的手：“哎。顾嫣啊，怕是你跟九王爷都生孩子了，我跟皇上还是……九王爷可小皇上七岁呢。我，大了你快十岁。”
听到慕云烨，顾嫣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谁要跟他生孩子啊。我才不要呢。”
“你看看你，刚才你还是说不介意的，现在不也还是介意了。“谈皇后说。
顾嫣当然介意了。
但是介意的，不是慕云天那些所谓的风流韵事，他清清白白，顾嫣还是知道的。
她介意的，是王大和王二那桩子……反正，慕云天比她想象中，要狠很多。
她，有点把持不定了。
这时候，顾婷玉又炒了两个菜出来。
荠菜虾仁，和开水白菜。
“这天儿不是很好，新鲜的食材难找。将就一下吧，还望不要见怪。”顾婷玉嫣然一下，将菜盘子放下后，坐了下来。
然后话锋一转：“二位顾客远来，反正也不是过来吃饭的。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吧。”
顾婷玉，还是个挺直快的人。
听见这话，顾嫣的心“砰砰”地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声音。
却是沉默。
慕云天和谈皇后都沉默了。
顾婷玉浅笑道：“皇上和皇后不妨直接说，难得来听竹轩一趟，不可能会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莫不成，是开年税钱要涨了？”
谈皇后听见这话，差点没“噗”地笑出声来，她用帕子掖着，以让自己不失仪：“婷玉，你这话说的。虽然来年税钱的确要改了，但是跟你没多大关系，你要是不开心，不交税都行，是吧，皇上。”
还没等慕云天发话，顾婷玉便说：“这可不可能。我是很守法的。毕竟税钱也不是交给皇上一个人的，不然我真不交了，他可不差这点钱。”
顾嫣感觉自己一脚走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这两个人过来，难道是来叙旧的吗。
聊着聊着，都聊到先皇和先后了。
还讲到了三月七号，就是孝贤皇后的忌日，要不要去祭拜之类的。
“三月七号是慕云天母后的忌日呀。哎，三月一号是我父母的。”顾嫣想着，心里面顿时就觉得很沮丧了。
“我在孝贤皇后跟前伺候这么久，自然是会去的。”顾婷玉苦笑，“可怜了孝贤皇后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戕。”
自戕……
不是说是得重病死的吗。
居然是自戕。
顾嫣不可思议。
而顾婷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可怜孝贤皇后这么好的一个人，英年早逝。”
孝贤皇后陈氏，是自尽而亡，这是老一辈在皇后宫里伺候的人，所知的秘密。
慕云天和谈宇凝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自戕是大过，都成了忌讳，大家闭口不提的。早就成了慕云天和顾婷玉之间，约定的秘密。
顾婷玉一时说漏了嘴，慕云天的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
而谈宇凝听说了早上大太监林成触怒龙颜挨板子的事情，她感觉最近慕云天的脾气貌似不大好。
她赶紧推了一下慕云天：“哎呀，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嘛。都怪我，怪我，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说着她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皇后……”顾婷玉咽了口唾沫，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她知道谈宇凝是在替她转移话题，心里面升了许多分感动。
“没事。这里又没有别人，都是大家的事情，说岔了也没关系的。”慕云天苦笑，“朕刚才想的又不是这桩事情，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干什么。谈宇凝，你以前可就从来都没有怕过朕啊，刚才还那么能耐呢，现在怎么怂了。”
谈宇凝朝慕云天吐了吐舌头：“还不是怪你，突然板着一张脸，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板给谁看呢。”
慕云天苦笑道：“朕刚才，是想到了徐瑾峰罢了。三月初一，是徐将军和她夫人的忌日。”
顾嫣：……
她的心里面泛起了一丝感动，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慕云天一眼。他，居然还记得？
慕云天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身居极位，居然会记得她父亲的事情。
“那次，父皇居然让朕去当徐将军的监斩官。然后朕彼时还是太子，找了个地方喝酒去，躲过来了。其实父皇自己心里面都是很清楚，徐瑾峰将军是无辜的，不过是功高盖主了。有一句话说得好，真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顾嫣很难想象，慕云天也是一国之君，也是皇上，居然会如此嘲讽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却看顾婷玉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我可要小心着点了，别哪天惹到皇上您了，吃不了兜着走啊。”
谈宇凝：“带我一个。我也是呢。哎呀，说起来，我好多次做噩梦，梦见自己成陈阿娇了，被打入长门冷宫。”
顾嫣发现，谈皇后的语气挺严肃的，比她姑姑那口吻，一本正经多了。怕是这样的担忧，是真的吧。
却见得慕云天很嫌弃地瞥了谈宇凝一眼，然后给她夹了一块虾仁：“吃你的吧，话真多。不知道你脑子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怎么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慕云天给自己夹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里的鸡蛋：“谈宇凝，朕要真想废你，早就够被废一万次的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把慕怡雯带的，现在慕怡雯都快跟你一样了，哪里还像个公主，像个大家闺秀。过完年就14了，徐贵太妃现在都担心雯雯会不会嫁不出去。”
“雯雯有什么不好的，又善良又灵巧又聪慧。”谈宇凝不服气地说，“像我有什么不好的啊。”
慕云天瞥了瞥嘴：“得了，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跟朕一个样子，瞎吗？”然后说着又给谈宇凝夹了一粒虾仁。
顾嫣内心：EXM？这两个人，是诚心过来秀的吧。他们不知道，她跟顾婷玉，这姑侄俩，都是单身？
谈皇后将那颗虾仁，夹起来，拿着筷子翻来覆去：“对啊，你是挺瞎的，不瞎，又怎么会看上那个姓苏的小贱人呢。不仅看上了小贱人，还要把小贱人的妹妹，许配给自己的亲弟弟。噌噌噌。”
顾嫣：“什么？苏炉火？不对，苏纯菁，当真要嫁给慕云烨？”
谈宇凝深嘘了一口气：“唔。我总算把这话给说出来了。今儿个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你问问他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谈宇凝说着就指了指慕云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顾嫣说，“皇上，算我求您了……”
说着顾嫣便要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