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我们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凭你一个人也打不过我们七个人。何况你还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璃唐手心捏出了汗。
“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我一个人呢?”隋安背在身后的手轻拍她的手臂,仿佛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你带的那两个随从,早就被我们引走了,如今怕是都到了城南了。”黑衣人的剑泛着冷光:“三皇子,不要再试图拖延时间了,没有人能赶回来救你。”
隋唐怔住,突然想到什么,慌张喃喃:“爷爷……”
隋安按在她臂上的手一紧。
下一刻,一阵风向前扬起,便是刀光剑影。
隋安竟先出手了。
他劈手夺过离他最近之人的剑,以迅雷之势侧劈下去,砍断那人手臂。血溅到璃唐脚边,她向后退了半步。
隋安始终守在她身前。
这个巷子尽头,三面环墙,而前方被他护住。只要他不死,黑衣人便无法触及她半片衣角。
璃唐捡起地上的石子石块,砸向围攻隋安的黑衣人,打乱他们的配合。
血腥味弥漫这整个隐蔽的小巷尽头。
她看着隋安的剑愈发的凌厉迅捷,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眼中充满了不甘。
结束了。
他扯开领头人的面巾,这人他曾在大皇子府上见过一次,虽然只是匆匆走过,但是他绝对不会记错。
果然是大哥的人。
隋安转过身,眸中肃杀还未散去。
璃唐的手在发抖。
和身为大夫的爷爷一起长大,虽见过死人,却从未见过杀人。
隋安走到她面前,神色隐约透着担忧:“受伤了吗?还好吗?”
其实她身上没有一星点的血迹,反而他的衣衫上染着道道血色。
璃唐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她睁大眼睛,声音急促:“爷爷!快回去!”
隋安一愣。
他抢了一匹马,带上璃唐迅速往回走。
璃唐的心一直悬着,手脚冰冷。
从对方说出隋安有侍卫守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既然他有侍卫相护,为什么不回京城?为什么要赖在她家里不走?为什么爷爷总带着她搬家,仿佛在躲避什么人?为什么家里的家具被人挪动过,是谁在找什么东西?
所有的疑云隐隐约约连成一条线,让她浑身发冷。
一路狂奔。
直到看到家门口那扇半开的门,璃唐的呼吸都停滞了。
隋安托她下马。
她走过去,却不敢推开那悬开半扇的门。
爷爷从来不会如此。
爷爷从小就教导她要把门关好。
她的手抖得愈发厉害。
隋安也察觉到不对劲,步履沉重。
她终还是推开了那半扇门,看到院内景象时,脑子嗡的一声。
院里的桌椅都倒在地上,药材乱七八糟的散落各处,静的像没有没有人的声息。
“爷爷!”她喃喃,然后猛地冲进屋里,大叫:“爷爷!”
不在客厅,不在卧室。
她像一只慌乱的没头苍蝇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
隋安站在厨房旁边的侧院门口,叫住她:“璃唐,别找了,百里老先生……在这。”
璃唐怔住,步子似灌了千斤重。
百里季倒在院子中,身上有几道浅伤口,脖颈上的致命伤也已经不再流血。
她睁大眼睛看着爷爷,一步步走过去,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一丝呼吸。指腹触及的皮肤,冰凉刺骨。
“爷爷……”颤抖的声音轻如风声。
隋安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砸到布满血迹的地上。
“为什么,你不能早点离开呢?”她缓缓抬头,看着他:“为什么,我让你走,你不走呢?”
隋安愣住。
她慢慢站起来,泪眼朦胧,恨意却直达眼底。
“你们兄弟的争斗,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牵扯进来啊?”她喊出来。
隋安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皇家的人,只有皇家人才会用那样的手法系带玉佩。”她徐徐说。
隋安一愣,想起来他来的时候,身上是有玉佩的,后来被她一并和他的其他财物收到了一起,而在这里,他未再佩戴过。
只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她便怀疑起他的身份。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她就如此反感他。
收留一个从宫里来的人,还是重伤昏迷,带着秘密的人,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是皇子……倘若我能早一点猜到,断不会让你留在我家。”
“你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他想问很久了。
“说书人今天讲了一个故事。国境战乱,皇帝派大皇子和三皇子前去戡乱。三皇子武功高强,砍掉敌人首领头颅,是为头功。然回城路上染上重病,不能远行,至今仍滞留在凉州养病。而利州,就在凉州附近。”她的声音很轻,每一句话却都如千斤之石砸进他的心里:“说书人的故事到此为止。但是你说,三皇子拿了头功,大皇子怎么能甘心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去探究其中的真实。
“我给这个故事写了后续。”她弯唇轻嘲:“大皇子决定在路上除掉三皇子,结果重伤的三皇子却逃脱了,于是大皇子一边派人追踪,一边上报朝廷说他患了重病,等到找到并杀了他,就可以说三皇子在凉州重伤未愈,过世了。”
璃唐仿若天真般歪着头:“没想到的是,三皇子不仅逃了出来,还正好被一个医者救回了家。然而最终他还是引来了大皇子的追杀,害了曾为他治病疗伤的大夫。您说我这故事讲的对不对?三皇子,杨靖安。”
还有一点璃唐没说。她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疑虑,去打听过三皇子的身世。得知他的母妃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德妃,大名隋香。隋安这名字,只不顾是他母妃的姓氏和他的本名组合在一起造出的假名字罢了。
但她最想问的,却不是这些。
“不过,这可能也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吧。”她真正想问的是:“如果只是为了躲避追杀,你早可离去。长时间停留在一处反而更容易暴露。那么,你来我们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