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抬起手巾,撩了撩凤蕴飞被烙了“贱”字的左脸,假笑道:“哟,姑娘在哪里做的营生,外衫都不穿便出门,这贱字,是被哪位相好烙的吗?”说罢捂着嘴笑了起来。
外衫?凤蕴飞皱皱眉,那外衫溅了黑衣人的血,被她脱了,但她什么都没露,在这个时代,竟有这般不妥?
凤蕴飞翻起一阵恶心,凤眼凌厉,瞪向老鸨,令老鸨有一瞬噤声:“注意你说话的言辞!”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名男子的声音,不大不小似正令在场的人能听清:
“这不是太傅府的大小姐吗?未出阁的女子就在家养汉子被抓个正着,不都传遍了,没想到真是个脸上都印着贱字的贱货。”
夫人命他出来,散布大小姐脸上有贱字印记的流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大小姐,必可很好向夫人交差。
人群听此,炸开了锅,这女子,居然是前些日子传着,未出阁便失节在家养汉的,太傅府大小姐。
听闻这太傅府大小姐,虽从小失母,却知书达礼,前些日子已得丞相府二公子求亲,谁承想婚事前夕,爆出丑闻,大街小巷传遍,婚事也被退。
更没想,传闻貌若天仙的太傅府大小姐,还是一个脸上烙着“贱”字的丑八怪。
“太傅府大小姐居然是个贱货?想不到!”
“伤风败俗,野男人也敢养,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她是故意勾引大皇子的吧?还以为是什么侠女,真贱!”
“……”
大皇子听着人群的议论,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不顾凤蕴飞的怒目,玩味地看着她:“太傅府大小姐?小娘子是何闺名?本皇子带走你,要不要找太傅府提亲?哈哈哈。你这样的,只怕,送都送不出去吧?哈哈哈。”
又低声道:“惹了我,有你好果子吃!”
转头对随从道:“把这小娘子,里衣在这也给本皇子脱了,再给本皇子带回去!”
又猥琐笑着看向凤蕴飞:“小娘子既敢外衫不穿随意出门,只怕被本皇子脱了里衫,也不甚介意吧?哈哈哈。”
大皇子此语一出,人群又爆发出一阵议论。
凤蕴飞看着向她走来的随从,眼中流露杀气:“谁敢过来,我便杀了他!”气势令大皇子的密卫也一震,这女人,怎么像专业的杀手?
大皇子也有些害怕,差点不敢冒犯她。却此话已当这么多人说出,他可是大皇子,怎可反悔?
两名随从猥琐走向凤蕴飞,就要伸出手,忽两枚飞镖飞射过来,正中他们脑门倒地。凤蕴飞后背也被石子击中,身子恢复自由。
血染红听雨楼门前地面,有密卫追出,围观者哄散逃开。
凤蕴飞趁此混乱,从手中射出一串绣花针,射向被吓到的大皇子后,逃离了此处。
密卫为大皇子挡下绣花针,正要起身去追凤蕴飞,被大皇子止住:“站住。”良久又道,“本皇子要留着她,自有妙用。”密卫低头颔首定了身。
“不错,失贞,烙贱字,外衫不穿出街门,贱名人尽皆知……太傅府大小姐么?配他也足够了,母后必定喜欢。”又奸笑出声,令人不寒而栗。
凤蕴飞跑了几条街,见无人追过来,放慢了速度,寻了偏离听雨楼之路,回到了太傅府。
原主本就陷入失节传言,被丞相府退婚,人尽皆知,情况不甚乐观,如今被她这么带着“贱”字、不穿外衫抛头露面一搞,只怕全凉国都要传遍她的“贱”名,还惹了大皇子。
她倒是不在乎,只是在她的记忆里,原主善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处处委曲求全,未做错什么,却遭此劫难。
而伤害她的人,瘸都好得风生水起,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伤害她,她不能忍!
凤蕴飞从正门入了太傅府,却刚入府门,便被柳若容身边一婆子一脸不怀好意,请入了正厅,说是老爷召见。
凤蕴飞原不想过去,却想着既已回来,终究也躲不过,便随着婆子,向正厅行去,步履平缓,不卑不亢。
只是,凤蕴飞刚入正厅,便被眼前的一幕,生生吓住:
她的父亲凤延石一脸严肃,她入正厅,便被他总手中的茶杯摔在脚下。而凤萱亦,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高傲看着她,柳若容则轻吹手中茶杯,眼色恶毒。
但这不算什么,吓住凤蕴飞的是,堂前地面上,小吟被辫子抽得遍体鳞伤的身体,正一动不动躺着,似已没了气息!
凤蕴飞没管他们,快步走至小吟跟前,这个姑娘,是这个府内唯一对原主好的姑娘!跟着她受尽委屈却从未离开,如今,竟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凤蕴飞浑身散发可怕的气息,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眶,盯着堂前之人,咬牙切齿道:“谁干的!”
小吟的尸体,没有一块好肉,全是鞭印,惊恐的眼睛,还在不瞑目的睁着,可她,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谁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谁料她的责问,不仅没得到该有的回答,柳若容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蕴飞,姨娘知道你被丞相府退了婚不开心,但你怎能把气撒在一个,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丫鬟身上。”
时时向凤蕴飞父亲提起凤蕴飞失贞被退婚之事,娇滴滴的模样,与面对凤蕴飞时判若两人。
凤蕴飞未搭理她,仍一副嗜血的模样,眼中已渗出泪水:“谁干的!”她一定要杀了她!
凤萱亦道:“姐姐,小吟,不就是被你打死的吗?你如今假惺惺的哭,当初打死她的时候,怎么又狠心下得去手?”又是当着她父亲的面便装好人的假惺惺模样。
她打死的?
她打死的?
她们,只是在将小吟当作陷害她的棋子吗?
凤蕴飞的表情更加嗜血,在场之人都被吓到,她冲至三人身边,举起两枚桌面上的茶杯,狠狠向凤萱亦与柳若容砸去:“没心肺的畜生,我要你们偿命!”
却刚砸出去,便被父亲凤延石狠狠甩了一巴掌:“孽女,还敢伤害你姨娘和妹妹!”
凤蕴飞愣了,被扇的左脸,似有部分结痂之处又裂开,开始火辣辣的疼。
这到底,是原主还尚有感情的父亲,如此对她,她心里受到的伤,远远大于脸上。
凤萱亦与柳若容却躲开,未被茶杯砸到,幸灾乐祸看着她。
柳若容抚了抚凤延石的胸口,假惺惺道:“老爷莫气,蕴飞也是一时糊涂。蕴飞如此,不如送她至在佛家清静之地,赎罪之余,也好不教人以为太傅府小姐奸淫杀伤成性,不知悔改。”
话里话外有着,凤蕴飞不去尼姑庵,便会招来整个太傅府的不是。怎么拿捏老爷,她早便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