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莫不如我护送你去幽都吧?”天雪山附近的风雪连续下了好几天之后才逐渐平息,而这场从北至南的大雪逐渐消停之后,却让整个幽州大地全都陷入了一片白色的世界里,萧条肃穆,所有的行人往来都断了踪迹,仿佛一夜之间,幽州变成了廖无人烟的所在一般。而站在天雪山脚下,孟丛云一袭白色大氅,倒是显得卓尔不群。这一年来,她出落得更加明艳动人,其一颦一笑都仿佛让日月失了光彩一般。
“不用了,李大哥还是好好照顾钰儿吧,我们去去就回。”孟丛云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和孟青云一前一后朝着东北方向快速而去。
“看起来云师妹对自己很有信心啊!”长谷在旁边笑道:“这一年多来就属她练功最刻苦,这也该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师兄,我们怎么办?不打算跟过去吗?”长琴在旁边裹着狐皮裘衣笑道。
“等明日白师弟回来,一起过去,幽都距离天雪山足有数百里之遥,我们迟两日出发也来得及。”长谷一笑,随后道:“也不知道白师弟这一趟跟着成师叔出去是做什么的。”
天雪山下,众人跟随长谷快速回到别庄之中,而孟丛云则带着孟青云踏上了茫茫的征程之中。这一路上孟青云闲得很欢快,骑马不断在孟丛云前后往来,兴奋的大喊大叫不止。
“下来吧,这里有个山神庙,我们歇息一夜,明日再出发。”一连几日在路途之中没有看到一户人家,等到战马跑出距离天雪山三四百里之后,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姐弟俩在路旁边找到了有个破旧的山神庙,决定休息一夜。
孟青云在庙前后找了些杂草给战马喂食之后回到里面,见到姐姐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正在架着几片干肉放在上面熏烤,微微一笑,坐在一边。此时的孟丛云的脸色映着火光红扑扑的,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而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更是让孟青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从帝都逃亡到后来上天雪山学艺,若不是自己这位姐姐不计生死护着自己,只怕自己早就变成帝都一堆枯骨了。伴随着年龄的长大,孟青云对于孟丛云也变得更加依赖,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不想长大一般。
“好了,快吃吧。”此时的孟丛云已经可以娴熟的做着各种各样的寻常家务,烤肉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所以孟青云接过一片烤肉之后就开始埋头啃了起来,那股如狼似虎的吃相让孟丛云娇嗔不已,一股油然温馨的气息在山神庙里逐渐升起。
“姐,方师兄都说找不到,我们能找到舅舅一家吗?”孟青云吃完之后,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巾帕擦手一边问道。
“姐姐传信过来的时候说幽都找不到就去忘川河边的郎向谷,说那里肯定还有田氏族人存在。”孟丛云抱膝坐在一边沉吟道:“不论如何都要找一找。我在想,阿娘当年进孟家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否则的话大娘子不会对她如此憎恨,害死她之后还不依不饶对你我痛下杀手。”
“放心吧,姐,等我再长大一些,就能陪你再去东京,救出九儿姐姐,凡是欺负过姐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孟青云在旁边使劲点头。
“姐,这里就是幽都城啊,看起来还是很气派嘛!嗯,有一种沧桑和质朴,城墙上面还有这么多的刀枪剑痕,想来是经过了无数惨烈大战的洗礼。”孟丛云姐弟一行马不停蹄,从幽州西北天雪山,历经二十多天的跋涉,终于在洪熙二年的十一月底来到了幽都城下。孟青云看着远处的那座沧桑古城墙叹息道。
“幽都建城已有千年,传言是周代早期分封诸侯之时,燕地诸侯所建,其后千年,一直都是幽州核心所在,历经千年沧桑,这里早就是整个幽州,乃至于整个幽北边地的象征了。”孟丛云牵马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向自己的弟弟灌输更多的知识,点头笑道道:“每逢战乱之时,幽都便是整个幽州的希望,只要幽都在手,幽北就在掌控之中,你说这里经历了多少大战?”
二人牵马进城,寒冬时节,天降大雪,幽都城内行人寥寥,城中百姓几乎都所在家里躲避风寒,所以孟丛云等少数行人入城的时候就显得很突兀,以至于守城士兵难得探出脑袋查看了几眼,却被孟丛云的姿容给惊艳到了,呆了半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早已远去,只得遗憾的张了张嘴。
入城之后,除了安顿歇息,姐弟二人开始循着当年田家在城内的旧址一一上前询问,却几乎无人知晓田家最后去了何处,甚至因为年代久远,幽都城内的百姓迁居频繁,很多后来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居的地方是当年田家留下的旧宅。所以一连十几日都一无所获,甚至于还碰了一鼻子灰。
“姐,这是最后一处了,若是再寻不到,我们只能去找忘川河了,也不知道这忘川河到底在何处。”孟青云跟在后面,愁眉苦脸,这些天这一带的百姓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跟在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身后的少年拖着长腿一边走一边发牢骚了。
“做事情贵在专一,不到最后,就有希望。”孟丛云停下脚步,等到对方跟上来之后才边走边道:“忘川河我已经打听过了,不出所料应该在西北,出城之后沿着河流往西北而去总能找到忘川河的。”
两人走到这最后一处院落之后开始敲门,半晌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似乎人数还不少。随着脚步的走进,孟丛云朝着孟青云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抢到这扇木门旁边。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之后,看起来年月有些久远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三个人,看着孟丛云道:“哪里来的小姑娘,不知道这是我幽云社的重地吗?”
“幽云社?”孟丛云随口念叨了几句之后上前道:“雪天寒冬打搅诸位了,在下是来询问,诸位可知十几年前这里曾经住过一户田姓人家,是当时幽州有数的商家大贾——”她尚未说完,开门的人忽然冲了上来,紧随着后面还有任务往里面跑,顿时一惊,后退几步之后和孟青云一左一右站在大门两侧边缘处。
“您是,七姑娘?”孟丛云尚未询问,对方忽然之间开口试探着问道,这一句话让孟丛云姐弟脸色大变,随即从里面再次冲出来十几道人影,当先一人抢上前来,轰然跪倒在地道:“姑娘,您如何寻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