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床头的手机“叮铃”响了一声，表示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拿过手机，是廖筱渔的消息。
【醒了没？好点了吧？上班第一天加油喽！】
戚绵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视线在上班第一天这几个字上停了下来。
八点半准时到，否则作辞退处理....
姜沐川的话瞬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四十分了！
完蛋了！
戚绵绵立马回了个“要死了”给廖筱渔，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到浴室洗漱，还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便秘，放在床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几声，她也来不及去看。
等到她终于收拾妥当站到姜沐川的办公桌前，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分。
“你迟到了。”
他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看向了戚绵绵。
“还有，我想你也忘了带身份证复印件吧？”
她的两只手空空荡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她什么都没拿。
“我...我忘记了。”
姜沐川带过的徒弟里面，还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个女生这么冒冒失失，才不过第一天上班，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到脑后。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
他打开桌面上的设计网站，用鼠标在网页上点了又点，不一会儿又关闭了网页，左上角显示的昵称，叫蓝色天空。
戚绵绵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挤出一句话来：“是太死板了这句话？”
原本她是想说八点半不到就辞退处理这句话，但又怕恰好入了姜沐川的圈套，就干脆换了其他的。
姜沐川没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这女生大致还算是有个聪明的脑子，怪不得那天晚上能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来怼他，幸好她不知道那人是他，否则的话恐怕又要经历一场口水战。
姜沐川低头拿过桌子一角的资料，戚绵绵瞄了一眼，发现正是她的个人档案资料。
“记性还不错，记得住的还都是我说的坏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然后看到姜沐川拿笔在资料上的带新职员这一栏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带新职员？什么意思？”
来公司之前戚绵绵早就各方打听过了，再加上SC公司本身就名声在外，很多公司内部的细节大概都知道，只是姜沐川眼下这做的又是什么把戏？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记过一次，如果实习的三个月内再犯，直接辞退处理，顺便说一句，这三个月，你由我负责。”
戚绵绵愣了愣，有些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张嘴正想问原因，姜沐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了。
“走，先去面料厂走一趟。”
戚绵绵稀里糊涂的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姜沐川把一些关于公司新人的培训资料交到她手里之后，又以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和她说了关于公司另外一个新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除了戚绵绵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由他负责。
想着SC公司这么大名气，敢来这里面试的想必也绝对是一些精英分子，戚绵绵不禁想会会姜沐川口中的那个新人，说不准还能和对方在设计上一较高下。
“一会儿去了厂里，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戚绵绵顿时回过神来，“什么任务？”
“等下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说吗？”
“嗯。”
这么神秘？
她瘪了瘪嘴，将视线别到了一旁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雨来了。
车子缓缓驶离市区，二十多分钟后在一家工厂门口停了下来。
戚绵绵刚想拉开车门下车，另一头的姜沐川却突然间开口说了句：“等下下了车，记得要喊我师傅。”
她一下子停住动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武侠小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又不是修炼绝世武功，干嘛非要...”
姜沐川看着她，心想她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难道除了怼他的那些犀利语句就只剩下满脑子的武侠梦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世纪吗？”
被这么问的戚绵绵有些发懵，“当然啊，问这个干嘛？我还知道howareyou?和you呢！国际化的！”
她微微仰起脸，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论学识，她可是从小就以服装设计师为人生目标的。
“那请问你知不知道shifu这两个拼音有几种表达方式？”
姜沐川继续发问。
戚绵绵心想，来SC公司上班难不成还得考语文？
“当然知道啊，shifu可以是师傅，也可以是师父，当然还可以是石斧...”
说到这里，她顿时停住。
一旁的姜沐川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径直拉开车门下去了，戚绵绵紧随其后，神情里难掩尴尬。
站在工厂的车间，映入眼帘的是成排的缝纫机以及正在低头赶工的工人，棉絮和线头不断在空气中飞舞，有几根还黏到了她的头发上，每台缝纫机的一侧篮子里都放着不同的布料，涤纶，丝绸，又或者麻布。
“我去一下楼上的办公室，你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戚绵绵点头应着好，随即看到姜沐川往不远处的电梯走了过去。
收回目光后，她微微松了口气，眼睛不断在一台又一台的缝纫机之间来回观察，出神之际，余光突然间扫到了正在向自己移动过来的某个人形物体。
“嗨，你好！”
那个人形物体说话了。
戚绵绵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有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
她相互指了指，“认识？”
看着面前这男生挠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戚绵绵有些懵了。
搭讪？借钱？还是另有所图？
“那个……你也是姜设计师的徒弟吧？”
真是语出惊人，戚绵绵一下子就愣住了，原来他就是姜沐川刚刚在车上说的另一个公司新人。
“哦呵呵……是啊。”
戚绵绵觉得无语，只好敷衍着笑了笑，以为进SC公司的再怎么说也是些穿西装打领带一脸威严的人，怎么眼前这人倒更像是某些私人小企业出来的员工。
“你好，我叫余小光。”
“哦……那个我师傅一会儿叫我有事，我得先……”
戚绵绵正准备借口离开，不料一回头就看到姜沐川往这边来了。
她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视线快速别到了一旁的缝纫机上，俨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还以为你去了办公室，刚去找了发现你不在那里。”
姜沐川对他淡淡开口，话音刚落，眼神一下子落到了站在旁边正低头双手画着圈圈的戚绵绵身上。
“互相认识过了吧？”
“哦...嗯。”
戚绵绵快速抬头微笑示意，然后又很快落下去，一旁的余小光则和她相反，俨然是一副大献殷勤的模样，对着姜沐川又是崇拜的叫大师又是亲切的喊师傅。
不过姜沐川好像并不领情，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只是从手上的资料里抽出一张递给了戚绵绵，“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如果完不成，晚上加班。”
她看了一眼资料上密密麻麻的任务栏，再听着姜沐川此时说的这句话，一时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不会吧？上班第一天难不成就得加班？
“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去问厂长或者面料师傅。”
姜沐川动了动眉毛，心想再怎么说她以前设计的那些款式都还看得过去，不至于这么些简单的问题都完成不了。
谁知戚绵绵直接笑嘻嘻的歪头问了句：“那...可以直接问您不？”
他沉下了脸，不容抵抗的回了两个字，“不行。”
正午，戚绵绵一个人蹲在厂子门口啃着超市买来的面包，一口一口满含郁闷。
地上的资料纸用石头压着，密密麻麻的任务栏上只有五个问题给出了解答，厂长喊她去外头吃饭她也不肯去，任务栏最上方写着姜沐川三个大字，戚绵绵不由得用口水呸了一口在上面，后来想到下午还得拿着这张纸在厂里跑，又马上用手掌擦去。
还没有等她擦干净，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任务完成了多少？”
听到姜沐川的声音时，戚绵绵差一点噎住了，低头再看看纸上吐过口水还没干的那三个字，不由得心里发虚。
“快了快了。”
她很快回应，想着绝对不能被姜沐川知道这件事情。
“好，下午五点半我去厂里找你。”
“啪嗒”一声，又是一次干脆而令人郁闷的电话挂断。
戚绵绵放下手机，突然间想起廖筱渔之前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绵绵啊，你可要当心啦，这年头论心机，男人也丝毫不输咱们！
心机？
她继续啃着面包，到底还是有些怀疑姜沐川这么差别对待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上午看到余小光只是接了一个回公司看PPT的命令就跟着姜沐川屁颠屁颠的回去了，凭什么自己得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完成这张表格啊！
对，这是虐待，虐待员工！
还没等她从这阵子的抱怨当中回过神，手机又响了，她惊出一声冷汗，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师傅啊，真的快了，您放心吧。”
那头顿时传出一声大笑，戚绵绵无语，廖筱渔怎么好巧不巧的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诶诶，笑什么笑，淡定点！”
“啧啧啧，我说绵绵啊，早上你说要死了的时候我还担心的不得了，没成想你这么快就被什么师傅的给收服了啊，真是不得了了！看来那个叫师傅的肯定神通广大，居然连我们家能媲美黑山老妖的戚绵绵都给降服了！厉害厉害！我廖筱渔佩服的五体投地...”
戚绵绵听着这番话，就差直接打了车过去狂揍她一顿。
不过她还是忍着脾气饶有耐心的回了句：“不跟你说了，我还得认真工作。”
还没等那头的廖筱渔继续说点什么，戚绵绵就直接摁下了挂断键。
视线回到地上铺着的资料纸，她微微皱了皱眉，想着此时余小光说不定正陷在公司的椅子里悠哉悠哉的看着PPT，再想想自己正啃着干巴巴的面包一副凄凉状的在完成任务，这差别也太大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