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气焰似一点点消散,心似被她的泪水滑过一般,莫名一软。
“你真的决定了吗?”
满玥抬眸,泪眼婆娑,似憋住了一股劲,几番挣扎下来,终是从嘴间吐出一个"嗯"
"好,我帮你"
多铎伸手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上,手似有些别扭的轻抚她的头,这是他曾想过多次又从未敢做的事,似乎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顾及了。
他庆幸,她是女子,可亦难过,她要离开,而他与她之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永远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止步于此了。
"既然来找我,你定是有什么计划了吧?",多铎薄唇轻启,眼神似有些游离的看向远方,不知真是在问,还是自己的喃喃。
满玥缓缓从他肩上.将头抬起,似止住了眼泪,整个眸子水灵灵的看着他,"我怕,我会连累你"
她明知道她会连累他,可她还是说了,而他是她唯一能离开的途径。进出军营需要令牌,而她相识的,又有令牌的,除了多尔衮,便只有他了。
他似看着她的眸子,噗嗤一声便笑了,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轻狂,"小爷我最不怕的便是被连累"
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终于开始问她,"你过来,我哥可知道?"
"现在还不知道,来时我借口跟他喝了酒,已经睡下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满玥眼眸似滑过一丝伤痛,她想到他跟她说的话,他那么信任她,还跟她期许未来,可她不仅敷衍了他,还灌醉他想离开。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多铎的话在耳边响起,将她拉回神智。
"我想借你的令牌离开"
满玥看着他,神情似有坚决,却转瞬再次开口,"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是对于她这样一个开路不明的女子,而这么做,不仅会伤害多尔衮,连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或许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亦或者,是她将自己看得太重要,或许,对于她的离开,他不消几月便会将她遗忘,而且干干净净。或许,后者才更是她若希望的,可她,真的这么希望吗?
"好"
多铎似没有思考的便应了下来,满玥看着他。缓缓开口,"你不怕他迁怒于你吗?"
"怕"
依旧是简洁而又明了的回答,似故作轻松般突然吐出一笑,"可谁叫我们是朋友?"
他何尝不怕,或许他似有些不甘,亦或者抱有希望,他的点点私心,希望她不属于任何人。
满玥见他如此,似也放下心来,缓缓的将计划说了出来,"待会你先给我找一套你们旗的衣服,然后你用你的令牌找个身材和我差不多的士兵扮坐我的模样着便装立刻出营,就说替你办事,让他朝扎尔莽方向去。"
"这是何故?"
多铎似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似乎她一直都很聪明,不似他。
"记住,让那人切记不要将脸露出太多,我怕詹岱会寻来,如果能蒙混过去的估计,多尔衮应该会认为那个人是我,到时候你只需给他说我走了,回去嫁人了,他便会知道,而我将继续混在军营里,待明天进入沈阳城后我便离开。"
多铎点了点头,算是懂了,可他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还是答应了。或许,因为是她,他便没了原则。
"谢谢"
满玥由衷的向他道了一声谢,其实来时,她是抱着一半的心理,她以为他会拒绝她,毕竟谁会为了一个没认识多久的人而做那么多。可他,却答应了,而她,心里竟不知是何种滋味。她终究是开了口,也终究会伤害她,而她却不知该如何报答他。
"明天还要赶路,你去休息吧,我让你给你安排住处。"
多铎似默认了她的感谢,却不知是想捋一捋今日的冲击,还是逃避,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便去雅贤阁找掌柜的,将这个拿给他便好"
满玥将一个玉制小牌递给了多铎,上面刻有月形镂空暗纹,一个清晰的小玥字陡然暗纹尾处。或许,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回报了吧。
说完,满玥没等他回应,便大步走出了营帐。
雅贤阁是他二哥的产业,或者说,是名为她二哥,实为她的产业。可她,却似乎从未去过,想来亦是讽刺。
身后,多铎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小牌似被他狠狠地拽在手心,却是透心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