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阿玥提起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直到水溢出烫到手时才吃痛的挪开,身后刚进帐子的阿戈见状,连忙拿过一旁的药箱,拉过满玥的手便上起药来。
满玥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阿戈,我没事,不用上药的”
可阿戈恍若未闻一般,指尖悠凉的感觉传来,满玥却是再次开口了,“阿戈,那条玲珑穗还在吗?”
阿戈上药的手似一愣,满玥心头一紧,难道,真的扔了吗?
阿戈缓缓的放下了她的手,将药箱放回了原处,转身间便从一旁的行李中掏出一个锦盒。满玥缓缓接过,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心一横,打开了锦盒。
入目处的东西却是让满玥陡然一惊,“阿戈,这镯子?”
满玥看着锦盒里静静躺着的两样的东西,一样是玲珑穗,一样却是那日他从多尔衮府中回来后扔掉的冰花芙蓉玉镯。
“我捡的”
依旧只是沉沉,没有温度的三个字,却蓦然让满玥百感交集,这是那人母亲的镯子,即使再不想与他有牵扯,她也不应该将长辈的东西弃之不顾。
“谢谢”
满玥看向阿戈缓缓的道了两个字,如果不是他捡回来,她定会后悔的吧,这镯子,她是该还给多尔衮了。
她缓缓的将锦盒关下,却是将玲珑穗取了出来,玲珑穗之所为玲珑穗,只因它通体雪白光洁莹润,中间镶着一颗红玉珠石,上有红绳穿棱而过,下方便是如流苏般舒顺的红穗。
这是满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它,却蓦地与之前梦境重合,梦境中送出玲珑穗的那女子是她吗?那那个所谓的爷又是谁?
为何她又会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在思谁?
而多尔衮说他心如玲珑,他又是在想她吗?
入夜,帐外夹着悠悠虫鸣时不时有士兵的脚步声传来,落在满玥的耳畔聒噪得很,翻来覆去如何都不能入眠,脑中始终想着之前的事。
最后索性坐起身来,从怀中掏出玲珑穗,放在枕头下,便翻身下了床。
许是入了夏日,帐内有些微闷,好在出了帐子,晚风吹拂在身上的感觉,才让满玥微烦的心有些许舒缓。
正坐在帐外守夜的阿戈见满玥出来连忙迎了上了,满玥见他道,“夜深了,你快去睡吧,不用守在这,我就在外面走走”
阿戈有些不信的眼神,似在触及到四周的来往的士兵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回了一旁的营帐。
夜空是有些昏暗的微熏,夹杂着繁星点点,在夜空中闪烁,一时之间竟像是一眼望穿般,阿星,阿星,不知是睹物思人,还是夜太过安静,她似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好好整理过与他的关系。
他既送她玲珑穗,为何又会另娶她人,为何又会在大婚之夜那般对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又有何颜面再见阿姐。
脚步摩挲青草的声音一点点传入满玥的耳畔,恍惚间她竟不知到了何处,只知已经离营帐很远很远。
满玥正欲迈开步子回去,前方却突的闪过一抹人影,快得好似她的错觉,四周顿时安静得有些可怕,连本清凉的微风照拂在身上也带有点肃杀之气。
满玥屏息,眼睛微眯向四周望去,却未见一人,正低头觉得自己看错了的瞬间,前方再次闪过人影,满玥这次看得真切,当下也不管那般多直直便追了上去。
可那人却在一个山坳中,消失了影子,满玥正好奇间,忽的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嚎叫,心中猛的一跳,脚步硬生生的便顿住了,脑袋有些微发懵,却在下一秒本能的朝后踉踉跄跄的跑去。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是狼嚎,对于草原狼这种凶残的动物,以她现在的实力,她能想到的第一个法子便是跑。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眼前突的跃过一个影子,直直便挡住了她的退路。满玥有些心惊的看着它,略尖的鼻子,灰黄的皮毛,只有腹部处略有些显白,此时却是微挠动着前爪,目光发狠的看着她。
满玥盯着它幽深的目光,下意识转过身去,却听见又一声嚎叫,身后赫然又是一只,满玥顿时双腿有些发麻,冷不丁的在它一跃之间便倒了下去。
她明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勇敢,不畏惧,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人的本能反应是多么的迟钝,在濒临死亡之际,真真什么都做不出。
她似从未这般无助过,即使是面对皇太极那样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可以做到不卑不亢,可眼前的,不是人。
她眼见着它扑到她的身上,眼睛顿时害怕一闭,眼角似蓦然划过一滴恐惧的泪水,阿爸,额吉,二哥,还有多尔衮,她真的好怕,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