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池北北还没站稳,身子就被欧阳程言掰了过来,他的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肩膀开始推着她往前走。
如同木偶一般,池北北任由欧阳程言推着走,双脚也不像是自己的,而是那么机械的往前走动。
地上没有一丝绿色,全是石子,跟马赛克一样。池北北盯着地上的石子出神,为什么他骗了她的感情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为什么他毒哑了她之后还是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明明成为了敌人,他还要那么霸道的对自己。
思绪神游的池北北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踉跄的往前扑倒,好在欧阳程言及时将她抱住。
淡淡的辛草味扑面而来。
“故意的?”欧阳程言的话语里满满的讽刺。“别忘了,我们是仇人。但如果你还想跟那晚一样,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因为我觉得跟我的仇人同床共枕真的很恶心。”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下去。
池北北冷冷的看着欧阳程言,这一耳光用了她十分的力气。欧阳程言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的接下来,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流下。
杀她,恨她,都可以。
侮辱她,不行。
池北北忍了忍眼泪,掉头自己走去。
这里是一片石子地,没有明确的道路,她也不知道往那里走,就这么随意的乱闯。
背向欧阳程言后,强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下来了。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池北北无声的说道。
池北北在前面乱走,石子铺成的大地终于有了小路的迹象。
“前面,左转。”欧阳程言跟在池北北的身后说道。
原来他还在……
池北北停住脚步,这里的路她并不熟悉,她不过是发脾气所有走在前头而已。池北北就站在那里等着,等着欧阳程言走到前面去。
但是欧阳程言走到池北北的身边时就停住了脚步。
“左边。”欧阳程言的下巴往左微微一扬,示意池北北往那边走。
池北北顿时觉得好笑,她又不知道路凭什么要她先走呢?欺负她不会说话对么!那好,那她就不走了,她也开不了口,那大家就你猜我猜你猜不猜吧。
见池北北不再有其他动作,欧阳程言默然注视着池北北。良久,欧阳程言才迈起步子向左走去。
池北北这才跟了上去,欧阳程言一走在前头她才发现才发现,他后背的衣服被划的粉碎,身后的肉模糊不清,还有几块小石头夹在肉中间,他握住剑的手被烧灼的血肉模糊。此景让池北北唏嘘不已,向后抬头一看,山体上多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痕迹。
所以,他是利用剑在山体上阻止了他们下落的速度,而在下降的过程中充当了人肉垫背,而她除了一点摔伤没有其他。
这就是他说的方法……
不愿走在她的前面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么?
池北北不想问这个问题也问不出口。
动怒的心瞬间平静下来了,或许是因为这一背的伤口,或许是因为他冷漠。
欧阳程言……
这么一个深深刻在自己心里的名字。
悬崖底下很美,石子路后是一片树林,林子不大一下子就走过去了,林子后是一片花海。在盛夏的季节里,花海开的好美好美。五彩缤纷的色彩放眼望去好大一片,地上都是些不知名的花,山里随处可见,欧阳独生长出来的它们是那么的普通不起眼,但在花儿成片成片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被大自然的美丽所震撼住。
花海中间有奇怪的小路,小路上并没有种上花,可以方便人走动,并且不踩到花草。池北北跟在欧阳程言的身后走,奇怪的是路是弯弯扭扭的,明明一条直线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又或者在这条路和那条路之间隔了一小片花,花的个头并不高,他们都可以一脚跨过去。
但是欧阳程言没有这么做,而是顺着奇怪的小路走了下去。
走完了奇怪的小路池北北这才发现,原来种这片花海的人是如此的有心。
小路是两个字——潋雪
池北北疑惑的看向欧阳程言,为什么他要带她看着一切。
从这头走到那头,欧阳程言和池北北两人站在花海面前,欧阳程言看向花海。“这是他种的,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那年春天,花开了,我一一走过这些小路,原来他种的是她的名字。”
池北北微微垂木,这需要多大的心才能种的出来,欧阳景明是多么爱潋雪啊……
“我发现后就把这里给烧了,潋雪知道了并没有怪我。我常看见她站在这里,望着这一片被烧焦的土地,路走了一边又一边。”
潋雪是爱欧阳景明的吧!
池北北在心中断定,毁了心爱的人留给自己的东西是多么的痛啊!
“第二年,花又开了。”
池北北眼睛微眨。
“而且开的很好,开花期很长就连夏天过去了也没有谢掉。”
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就算被分开,也还是相互爱着对方。他们唯一的错,就是遇到的时间,还有与生俱来的身份。
“走吧,潋雪就在那边。”欧阳程言转身大步走去。
池北北最后再看花海一眼也跟着欧阳程言走去了。
花海的尽头是一具水晶棺材,棺材通体透明,远处就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躺在那里。
她就是潋雪!
池北北不由的脚步加快,抢在了欧阳程言的面前。
水晶棺材的周围摆满了杜鹃花的盆栽,这个时候开的正艳,红红的,别提有多美了。
往水晶棺材里看去,一个长跟池北北极为相似的人正躺在里面。她的肌肤还是那么的水润,脸颊上有被杜鹃花映出来的红晕,粉嫩的唇带有珠光,一头乌黑的发丝披在两肩,她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雪白雪白好比天山上的雪。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是那么的宁静美好。
看起来要比池北北更美上几分。
池北北嘴巴微张,脑袋一阵晕眩,手扶在水晶棺材上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她以为自己会没事的,以为自己会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她幻想过很多次这个母亲的模样,原来和自己如此的相似。
池北北咬了咬嘴唇,那她和欧阳程言会不会是!
想到这池北北再也忍不住了。
池北北转头盯着欧阳程言,眼中有不知名的流光闪动,她的手在发抖,心在淌血。她想问,究竟自己是不是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怎么了?”见池北北异常的反应欧阳程言很是茫然。
池北北想开口问,可是她的嗓子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只好啊呜咦唔的发出奇怪的声音。双手不断的向欧阳程言比划,她想问他们究竟是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真的迫切的想要知道。
欧阳程言告诉我!告诉我!
池北北张着嘴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手不断的拉扯住欧阳程言的衣服,头发被胡乱的扯了下来,凌乱的遮在眼前,池北北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为什么要毒哑她!为什么!要报仇要了她的命吧!别再折磨她了!
欧阳程言就站在那里,他不明白池北北突然之间怎么了,但是这样的她看起来很是让人心酸。
无力的坐在地上,池北北茫然的看着地上的努力生长的小草。
你报仇的计划一步步实施的还不够么?地牢我去过了,声音我哑了,事实我知道了,难道你还要告诉我,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么?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呵呵……
欧阳程言的眼里池北北凄惨一笑,笑的是那么的悲哀就像是被人判了死期。
池北北张着嘴巴,不断的说着什么,可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一丝血从池北北的嘴角流了下来。
“北北?!”欧阳程言叫道。
很久没有这么叫她了。
池北北有那么一丝冷静下来,茫然的看着欧阳程言。
告诉我……
欧阳程言蹲下身子,同池北北平视。伸手,用袖子的一角小心的拭去嘴角的血迹,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温柔。“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会听着的。”
他说他会听着的,可是他根本听不到啊!
池北北笑了,笑的是那么卑微,他们上辈子是做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要给他们开这么大的玩笑。
池北北看着欧阳程言,就这么看着,良久,心才恢复了平静。
伸出手,在欧阳程言的胸口写上。
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
每一个字池北北都是一笔一划写下,生怕手抖写错了。她写在他的胸膛之上,心在哪里,希望他那里没有瞎。
“不是。”没有多少思考,欧阳程言决然的回答。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池北北仰天苦笑了一下继续在欧阳程言的胸口写到。
确定么?没有骗我么?真的么?
一个有一个怀疑的问题。
欧阳程言伸手,抓住那个在自己胸口乱涂luan画的小手。“你以为我报仇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么?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那我。”
怎么样?
欧阳程言没有说出口,因为就连他也没想到结果。
“你的父亲应该是闫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