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他只能收起先前戏谑的笑容,朝后退了两步,轻松挣开长君的钳制,装模作样的弹弹衣领,“那孩子是我救回来的,以你如今的处境,带着他也不过是等死,还是说……你有替仇人养孩子这般特殊的爱好?”
君墨染一向不屑看人脸色,如今对日日占着主卧的长君更是颇为不满,说话也是挑着刺儿来,刻意说些她不爱听的。
这还不够,见长君不言语,他自顾自继续道:“是了,虽说楚秦云屠你千机一族,终久他才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不过是死了几个族人而已,你对他……应该也没有多少恨吧,不然怎么愿意带着他的儿子,还这般疼惜。”
长君神色木然,半晌没有言语,既不承认,也不辩驳,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立在那儿。
就在挽戈以为她会一直愣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开口,说的还是那句,“孩子在哪儿,我要带他回去。”
这倒是真的有意思了,青衣客做生意做到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有趣的,紫犀香说燃便燃,如今养好了伤,想走便要走。
这世上,那有这般好事。
收起看热闹的心,一步步踱到长君面前,轻轻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这位姑娘莫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想来便来,说去则去,可从来不是锻青坊的规矩。”
是了,长君攥着的手松了开来,内心黯然——“如今我身在锻青坊,又怎会能轻易脱身呢。”
看她神色有变,挽戈也不再咄咄相逼,换上惯常和缓的语气,“左右我才是锻青坊坊主,你要拿什么做筹码,自然是我说了才算,刚刚提起孩子,不过是逗你玩笑叫你安心罢了,不妨先坐下,我们细细商议商议如何?”
说着将人拉到软塌前坐下,再次拿起那碗乌黑的汤药送到长君唇畔,示意她喝下,这次长君也不再犹豫,虽不知瓷碗里究竟是什么汤药,还是接了一饮而尽。
看她喝完,挽戈拿了帕子轻轻帮她拭了嘴角,动作很是轻柔,完全没了刚才的逼人气势。
这一回,君墨染不再玩笑插话,极有脸色的拿了空着的瓷碗出去,等屋子里只余她们两人时,挽戈方才直入正题。
“我知道,你是长君——本朝被废的国师,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一句,方才你说要将当今的皇帝陛下楚秦云拉下皇座,可是你心底最为迫切的景愿
?”
“是。”
长君极为坚定的点头。
后又像是怕挽戈反悔一般急急道:“人道你们锻青坊什么生意都敢接,莫非只是传言?如今听到我所恨之人乃是国君,便胆怯了么?”
激将法?这手段了说是幼稚,都辱没了幼稚二字,面前这个女人跟传言却一点儿也不像,聪明睿智这几个字,她一个字都没占上……
挽戈浑不在意,伸手抱起不知何时钻进屋子的黑猫,轻手抚着它的毛发,轻笑不语,好半日才对上长君的眼睛。
“按照我锻青坊的规矩,你得付的起酬劳,而且,有一句话我不得不提醒姑娘,你的身子,就算有我的药吊着,最多……熬到明年春日。”
又是一阵沉默,长君叹了口气,像是在斟酌什么,挽戈也不催她,怀抱黑猫起身,“我再给你一日时间仔细考量,明日此时告诉我你的选择,否则这单生意……怕是就此只能作废了。”
话罢便转身离开,只是她怀中那只猫,由始至终,死死的盯着长君,目光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