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诗沫捧着一碗米粥坐在篝火旁,火光映得她的脸明明灭灭看不清神情,离了近的,倒是可以听得见她的叹息声,一声接连一声。有人过来要给她碗里添一勺米粥,结果见她一口未喝,碗里还是满满当当的,道:“即墨小姐,你不吃东西怎么行,这粥早就凉了,我给您换一碗吧。”即墨诗沫回神,冷冷道:“不用。”依旧捧着那碗冷粥。
那人为难,踌躇的在旁边站着。直到身后响起一声音:“她不喝就不喝了,不必管她。”那人提着粥捅,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即墨诗沫觉得更加委屈了,瘪嘴道:“傅青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喝了冷粥身体不舒服,你也无所谓吗?”
“你是习武之人,一碗冷粥而已,如果真的让你身体不舒服,那说明你不适合风餐露宿。”傅青伦坐在即墨诗沫身旁,“你还是回去吧。”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即墨诗沫吞了大半碗冷粥,抹嘴豪气道:“谁说我不能风餐露宿?我习武之时比这时候吃的苦不知多了多少倍!以我现在的体格,冬天洗凉水澡都可以!”
即墨诗沫嘴皮子一刻不停的说她体格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能吃苦,傅青伦一言不发的听着,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意志力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他身边很危险。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向即墨家交待。何况他现在一行人还被人追杀,林溪染深受重伤,他实在分不出心来照顾即墨诗沫。
“即墨诗沫,”即墨诗沫心里怯怯的,傅青伦甚少叫她的全名。傅青伦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皇甫星玫现在并没有迁怒于即墨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我不会后悔的,”即墨诗沫坚定不移,直视傅青伦眼睛道:“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我真的听了你的话回去,那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傅青伦继续劝她,道:“你从辛昱那里往我这里来的时候应该和跟踪我的人交过手了吧,你应该可以看出他们的厉害,你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即墨诗沫感觉他有些黔驴技穷,找了一个这么没有水准的借口,“那个林溪染不也是女孩子?为什么她可以跟在你身边,我就不行?”
“我可以保护她。”
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那个借口不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杀手锏,而是他的真心话。林溪染是女孩没错,可是有傅青伦保护,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她有什么错,只是想要陪在她身边而已,仅此而已。
即墨诗沫将装冷粥的碗用力掼在地上,冷粥四散,有的迸在火里噼里啪啦的响。她抓起碗的碎片抵在脖子上,“傅青伦,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除非,你把我的尸体抬回去。”
傅青伦盯着她手中的碎片,眼见碎片破了她的皮肤,献血顺着碎片流到了她的手指上。傅青伦疑惑,她何故拼了命也要留下呢,如此决绝?那血越流越多,竟有一两滴滴到地下,溅起灰尘。傅青伦叹气道:“要去要留,随便你吧。”站起身离去时又说道:“把伤口包扎好。”
即墨诗沫松了一口气,看见碎片上面片片血迹忽然又觉得自己不值,晃了晃脑袋,警告自己别乱想。她随着傅青伦的脚步跟上去,方才见他离去时面上有一丝焦急的意思,大概是没有想到劝说她回去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可是,他急匆匆的要去见谁?
傅青伦最终进到了一个帐篷里面,里面丝丝灯光从门帘的缝隙中泄出来,像是一个人的心事被人探知了。即墨诗沫本着好奇心猫在门旁边手指将缝隙扩大。她看见,傅青伦的怀里躺着受伤的林溪染,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端茶杯给她喂水。林溪染的脸上的红晕因苍白脸色更加显现。
看到这些就够了,还以为林溪染仅仅是傅青伦大发慈心才带在身边的,没想到关系竟发展到如此地步。对了,他刚才还说会保护她,应该早就察觉的。真是笨蛋。
肚子咕噜噜叫了,刚才的粥并没有喝多少。即墨诗沫找到那个分发粥的小厮要了三碗粥,既然在傅青伦身边就要照顾好自己,别给他添麻烦。可是,真不甘心哪,自己连命都不要了,换来的只是一句“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