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茶敏伸着一双细嫩白手,艳红葱管一般的指甲刚沾了一盆花瓣水里,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了宫女脸上。
“想烫死本宫吗?你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端水的宫女脸上登时红肿一片,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纪茶敏抬脚又是一踹,瞬间连人带盆摔倒在地,叮咣作响,水花四溅。
眼见着纪茶敏又要大发雷霆,身边的太监赶紧一把将宫女拖了出去,诺诺赔罪。
“娘娘莫要生气,身体要紧,这个贱蹄子就交给奴才收拾,让她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宫女难掩恐惧,开始哭喊,可挣扎之间仍被拖出宫门,哭声直直传了老远。
但凡一见身边有人得了处置,纪茶敏心里的怨气总能消散几分,跨过了满地收拾水渍杂乱的宫女,纪茶敏想要出门,可双脚却隔着门槛迟迟不迈,一双指甲都嵌进了窗纱里。
“禁足在此,可真是多亏了司徒瑾。。。。。”纪茶敏小声嗫嚅。一想到越不缺那副死死护着司徒谨的样子,心里就好似万箭齐穿。
她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司徒谨,亲眼看着她跪地求饶,再狠狠将她勒断气,尸骨不留。
可是她清楚,宫门都出不了的现在,鞭长莫及。
望着门外艳阳高照,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汇在了一处。
“小春,快走啊,再不走就晚了,嬷嬷肯定不让咱们看呐!”
一个小宫女拉着另一个小宫女,拉拉扯扯直往外跑。
欢声笑语,天真纯净,可看在纪茶敏眼里却是格外碍眼。
“站住。”
纪茶敏的声音就像一道禁令,瞬间定住了那两个宫女。
立马齐齐跪下,两个小宫女低着眉眼,瑟瑟发抖。
“撞得什么黄丧,叫唤什么?”
纪茶敏挑着下巴叫骂,两个小宫女声音都开始颤抖。
“奴婢,奴婢认罪,是想去嬷嬷那里看抱回来的小孩的,请皇后娘娘责罚。”
从没一人能逃过纪茶敏的狠毒,两个小宫女脸色煞白,眼泪扑簌簌的砸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哪里来的孩子?一五一十说清楚,说不清楚今天扒了你们的皮!”
纪茶敏一阵恐吓,两个小宫女顿时在地上,其中一个已经哇哇大哭,不住地磕头认罪,另一个则自知难免一死,试壮了回胆子。
“奴婢直言,难免忠言逆耳但左右一死不得不说,如皇后娘娘明鉴。”
小宫女一副牙尖嘴利,纪茶敏一挑眉毛,颇是玩味。
“你讲,讲的有用本宫重重有赏。”
小宫女重重磕下一头,咽了口唾沫。
“若是寻常小孩,当真不值得瞧,可是风闻这刚被抱进宫的孩子,长得极像皇上,来历不明,却是皇上的奶娘亲自抱养。”
闻言,纪茶敏心里一紧,而说话的小宫女更是汗如雨下,抖如筛糠。
顿了一瞬,纪茶敏脸上突然散开笑意,话语都带着笑色,吟吟道。
“你们两个宫女毕竟年轻,凑热闹也该。去吧,我且是问问而已,倒吓着了你们,去看吧,去吧。”
拢了拢头发,纪茶敏请了免礼,扭转腰肢要回去,身后的两个宫女却被大难不死惊得又不敢动弹。
半晌,又撂一句。
“看过了,来找本宫。”
且说越不缺突袭齐境,战果斐然,频频捷报,简直踏破宫门。
定西将军日日穿来密信,详细写尽战事,更有传闻,齐国内乱重现,三皇子又陷泥潭。
越不缺对此事非常得意,可转瞬又半含暖意。
“她终是不该走的,孩子我也不会放。。。。。”
越不缺不舍司徒瑾,他自己却讳莫如深。可他也深知,司徒瑾心里挂念三皇子,如果让她知晓突袭,恐怕又会急火攻心。
思忖之间,越不缺想去看看司徒瑾,可终是难以决意,只派了人送去些吃穿用度,毕竟短日之内,齐国难回。
可越不缺却不知,隐隐在自己的人手之后,早有暗线偷偷尾随。
只见一处偏僻街巷之内,司徒瑾身边的石榴和其他下人皆去迎接宫中来人,却不见乌瓦之间,人影攒动。
期间司徒谨一人在内,正翻动古籍,一心专注,却忽然窗前一个黑影闪过转而不见,猛一抬头,又仿佛走神一般。
可不知窗沿之下,有一人动如脱兔,灵活似燕,一个翻身,上下一黑的一人便轻飘飘跪倒在了司徒谨面前,叩首,沉声。
“三皇子记挂您,特派暗线。”
司徒瑾先是一吓,听闻是三皇子差人而来,瞬间喜出望外。
“三皇子最近可好?我的信他收到了吗?国内现在形势可好?越国已备好了军马随时就要攻打过去,三皇子可有准备。。。。。”
百感交集,司徒瑾都要语无伦次,顿时想起一路波折,齐越两国兵戎刀戈,三皇子和越不缺更是处处为敌,而自己又颠肺流离,骨肉分离。
所有心绪瞬间汇在一处,司徒瑾不由得落下泪来。
“我自来到越国,多生是非,不想久留,越不缺将我挪在宫外,久日不来,三皇子派你来,可能救我出去?”
一番肺腑,暗线接连应声,可是谈到司徒瑾回齐国,却是顿了半晌。
复磕一头,才沉声道。
“三皇子派下臣来,其实是来传个口信。”
闪烁其词,司徒瑾不由得跟着心下一紧。
“司徒家主,几日前突然暴毙家中。三皇子请您节哀顺变。”
消息一出,如同炸雷,司徒瑾生生被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暴毙。。。。如何就暴毙了。。。。。。”
司徒瑾将信将疑,可是自知也难以是假,登时手指都发凉,微微而颤。
司徒瑾难以形容自己接到家主暴毙的消息是何种心情。
两世为人,两世都见证了同一件事,突然暴毙,不明不白,难道传说之中真的有轮回一说?
司徒瑾不知道但是这里,她已经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穿裹衣物,她急急带着石榴租了马车直往宫中。
齐国要回,一定要回,前世的惨案再一次发生在自己面前,司徒瑾没办法第二次就这么简单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