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信现在除了头发是黑的以外,全身上下都绿得冒油,眼珠子也不灵动了,死鱼似的盯着审讯室已经被打趴下的少年。
他对美人都有着天然的优待,毕竟赏心悦目是一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要不是这人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类型,也不至于让伊信痛下决心,私用刑法。
少年全身血淋淋,长鞭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着。
“解药。”伊信嘴皮都说干了,曾经作为大理寺少卿那点引以为傲的手段统统不见效,他疲惫的伸出手,“信不信我割花你的脸?”
这句威胁毫无威慑力,少年闻言,连眼皮都没舍得抬。
伊信气得够呛,惊堂木大力一拍,色厉荏苒的喝道:“不知悔改,鞭子给老子亲自动手!”
衙役里面奉上长鞭,这鞭子上有细小的钩子,落在皮肉上,没有特制的药膏,决计好不了。
伊信接过后,端着长鞭的手柄,抵住对方的下巴,心道:这密宗门都特产美少年吗,欧蝶已经算是绝美,没想到居然一山更比一山高。
“小美人,本大爷可是爱好男色,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被迫抬头,挑衅意外十足的看着他,莆一开口便语出惊人:“这位大人,您一看就知是个妥妥的受,难道您不知道想我们这种人,只适合被压吗?”
伊信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半响才道:“阁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真是过奖。”少年的薄唇和他人一样刻薄,正欲再说上几句,又倏的闭嘴。
察觉到异样的伊信,下意识的回头,衙役正引领着陈资和欧蝶上前。
见了故人,少年嘴角几乎都要咧到眼尾,笑得诡异又张狂:“怪不得我门派出无数杀手都抓不到你,敢情是找到傍山了呀!”
伊信懒得理会他,见了陈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甚至还在犹豫到底有先遮脸还是火速消失。
不过看着情况,逃离是没戏了,伊信只得双手捂脸,细若蚊吟道:“别看,我这是刚染上的绿染,这是审讯犯人所需。”
身后的少年直接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伊信分开五指,从指缝中透看到气色完好的欧蝶,欣喜的放手,冲去摸他的狗头。
欧蝶平静的抬头,任由他胡乱摸头。
少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一面,整张表情在短暂的空白过后,就跟吃屎一样难以言喻。
“欧蝶前辈,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少年不住的啧啧称奇,“我以为你找了个下半辈子可以供你吃喝不愁的傻大叉,没想到居然自作孽的寻了姘头。”
伊信:“……”
陈资闪身蹲身在他跟前,亲切的展露微笑。
少年瞬间如芒在背,后脊紧绷成一条笔直僵硬的线,但嘴巴还是不饶人:“这位哥哥倒是一表人才,是我喜欢的口味,虽然戾气太过,挑人的水平也太次,可明显一看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攻,你确定要和欧蝶前辈共享同个男人?”
这回,用不着陈资动手,欧蝶已经如鬼魅闪现,冷笑着扼住他的喉咙,五指不留余力的收紧:“这张嘴巴还真是十年如一曰的未曾改变。”
少年眼珠子暴凸,几欲从眼眶掉出,喉骨发出咔嚓的脆响,粉嫩的舌尖往外露出一点。
“我建议前辈不要心软,直接用针线把我碍事的嘴巴给密密缝着。”少年的嘴巴并没有开合,显然这沉闷的声音是中他胸腔里震发出来,“否则,我就算到了地底,也会不断的诅咒聒噪。”
伊信不太懂他们在聊什么,但是明显欧蝶要是再不松手,这小美人就完了,这就与他怜香惜玉的本性不符合。
“欧蝶!”伊信沉声道。
欧蝶骤然松手,好不容易获得生还的呼吸,他连口气都不带吸,残留的气息奄奄的从喉咙出流出,视线跃过欧蝶,斜睨的看着那面的伊信,细声细气道:“前辈叛变我门,就有传言是因为一个男人,当时我不信,毕竟像你百年都不会遇到的人才,宗主把你当心腹培养,节节提拔上来,不但不懂感恩,居然带着宗家秘门心法和国家机密叛逃,其实我还以为前辈有何为难的原因,万万没想到,居然自始至终是为了这个男人,还是眼里没有你的男人。”
欧蝶平静的眨眼,眸底波澜不惊。
少年说话都不带停顿:“欧蝶前辈是个痴情种,当初我真是瞎了狗眼,甚至还斗胆去宗主前为你说话,那吐出的三升血本爷就当去拿去喂狗了。”
欧蝶并不反驳,安静的听他说完。
由于语言沟通障碍,陈资连余光都给向他们,正顾着和伊信的那双手做较量。
“你这是死要面子是吧。”陈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从牙缝从挤出来字来,“把你咸猪手拿开。”
“不行,太丑了。”伊信羞红了耳根,这会是真较真,铁了心不肯收手让他看。
陈资简直被他气得郁结,歪头无奈道:“女为悦己者容,你一个大男人还这样扭捏。”
伊信不为所动,梗着脖子闷声道:“你把解药放地上,你走了,待会我就来吃。”
“可我已经看见你胳膊肘下面露出的绿色。”陈资可以弯腰低头往里瞅,“却是不好看。”
说着还特意叹口气,颇有惋惜的意思。
伊信的心都被他这句嫌弃的话提到嗓子眼,僵硬的后脊崩成拉满弓的弦。
陈资还在煞有介事的评头论足,几乎把他所以缺点全都夸大的指责出来。
伊信这人激不得,而且遇强则强,瞬间放下手,露出他那张绿油油的脸,下颌同样紧绷着,倔强的扬起下巴。
陈资眼疾手快的捧住他双颊,对着额心最绿的那点狠啄一口。
伊信当场石化,脑海有朵五彩缤纷的烟花砰的爆炸,炸得头昏眼花,连呼吸都不会了。
少年一直都有分神注意对面,看着他们不分场合的打情骂俏,嘴角的笑意终于变成了轻蔑和嘲讽,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要知道,笑声可不分国界,陈资冷不丁甩出眼刀过去。
“真是可怜欧蝶前辈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少年笑得几乎要窒息而死,但还是控制不住,笑的眼角逼泪,双手不住的拍打血迹斑斑的地板。
欧蝶薄唇轻启:“哥哥不杀你,是他的仁义。”
“哦?”少年夸张的挑起长眉,嘴里吐出来的话更加恶毒,“这声哥哥叫得可真亲密,你敢让他们听见吗!”
“喂!”少年突然改用正宗的中原话,冲着陈资喊,“他浑身发绿,这就是预兆,懂吗?不出半月,他就跟欧蝶前辈缠缠绵绵好上,到时候你可是头顶可是片青青草原!”
伊信忍无可忍,顾不上教训他,忙不迭竖着三根指头作发誓状,以表自己的清白。
欧蝶不紧不慢的在虚空中划符,周遭的气压积聚降低,但仅限于他们。
关节错位的声音他们听不见,不远处的陈资只能看到那位少年五官扭曲,身体扭成为弯曲的麻花。
“我错了,前辈!”少年不住额头求饶,惊惧的细嗓划破长空,“我再也不敢胡乱说话,求你收势!我好痛苦……”
伊信冷漠的看他一眼,手上动作甚至有较快的趋势。
陈资轻声道:“欧蝶,算了罢。”
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活着别人的评价中,所以比起欧蝶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实则内里波涛滚滚,陈资是真是没在意。
欧蝶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作罢,依言收势,重新将双手藏于脏污的广袖中,漠然静立。
“我的天呐!”少年眼神近乎疯狂,“堂堂宗门坐下的最佳副手,居然沦落到悉听情敌的话,难不成你还想等到情敌死了来接盘?不过那时人家全身都留有人家的痕迹,你也舍得下嘴?”
“不对,我说错了,欧蝶前辈应该会为爱屈居人下,那问题来了,那朵被万人踩的菊花,不怕遭人嫌弃……嘶!”
这回用不着欧蝶和陈资出手,伊信直接掐住他的牙关,一字一顿道:“小美人这张嘴比京城那些二流浪荡子都还要臭呢,这皮囊虽然讨人喜欢,可免费送给那些京官,我还担心这狗牙伤着昔日同僚。”
话音落地,少年被迫张开的口不断的往外掉出白森森的牙齿。
伊信笑道:“不如我这就帮他们先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