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张宇恒的父母来那也是一对赌博成性的奇葩,到了高中也就没人再能管他,就连这次受伤意外也是他自己偷溜出学校回家的原因,他要是能好好在学校待着,那今天这个情况也就没有了。
当然这话张宇恒也不能直说他没钱吧?但这种欠债不还钱的行径他从在他父母那里都已经感到深恶痛绝了,他此刻现在就在还钱和赖账两相纠结。
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我到时候放假的时候再拿钱还给郑馨。”
杨乔心想,等会你父母过来看你的时候,不就可以把钱还了吗?于是道:“那行吧,你父母什么时候过来看你。”
他打算等张宇恒父母过来后把情况说明一下在离开,哪只对方听到他这话明显表现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我没告诉他们啊。”
杨乔:“......行吧,你父母电话是多少,我帮你打下。”
张宇恒此刻的表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好像在说,你打他们电话干嘛。
杨乔心说,这特么难道不应该通知一下吗?
张宇恒犹豫了半天,认为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没人接,打了也没有,正要说不用,抬眼就看见对方已经把手机拿出来,看样子他是铁定要打了,张宇恒无所谓的报了一串父亲的电话。
杨乔这次非常幸运的接通了,“喂,你好,是张宇恒的爸爸吗,我是张宇恒的同学。”
手机那方传来呲呲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信号干扰,杨乔看了一下手机认为自己的信号并没有问题:“喂......叔叔?你那边听得到吗?”
他走出病房外,尝试与对方沟通:“叔叔,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喂!你是张俊的朋友吧!”
手机那头传来粗鲁的喊叫,杨乔把手机罗开一点位置,说道:“我是张宇恒的朋友。”
“哦,老子的儿子的朋友是吧,喂!我告诉你,张俊欠了我们三十多万,你转告他儿子,让他把这次的奖学金拿过来,不然我们现在就能把他老子双手给砍了!”
杨乔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儿子!张宇恒!是我!你爸爸!你赶快把今年的奖学金送到人民路132号来.......”
那头说完就挂了,完后对方还像他的手机发了一张彩信,上面是一张一个男人被人殴打的照片。
杨乔勉强认了半天,终于从他鼻青脸肿的变样的五官里看到了与张宇恒相似的眉目出来。
他有些郁闷的回到病床来,张宇恒讽刺道:“接通了?”
“嗯。”
“我听到了,要我替他还钱是吧?”
杨乔想:听到了你还问。
张宇恒道:“这次要砍他什么,上次是脚,这次是手吗?”
杨乔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个病号可真能猜呀。
“哦,我知道了。”张宇恒一看对方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说对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砍我老子就去砍吧,砍死了最好,告诉他们砍利索了,别砍到一半卡住死不了,最后还要人财两亏。”
杨乔:“......”
张宇恒干脆破罐子破摔,“实话告诉你吧,我妈在外面当鸡,后来就得艾滋病死了,家里就我爸和我两条老光棍,我外婆外公早就不认我妈了,我奶奶为了帮我爸还钱,劳累过度自己半夜猝死了,所以懂了吗?你现在还是想办法尽快让我出院,否则的话我那几千块钱的奖学金也付不起这医药费,那就被怪我到时候不认账。”
杨乔:“......”
张宇恒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能说什么?现在就还钱?还是马上让医生办理出院手续?
行吧,他无话可说。
张宇恒又道:“你不说话没关系,我说就行,待会要是那些人还打电话给你,你就告诉他们,债鬼的儿子在外面被人打残了,如果他们还想让我替那个赌徒还钱的话那就先帮我把医药费垫上。”
杨乔:“......”
他从小混账到初中为止也都没见过比张宇恒更二更棒槌的人。
杨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玩起了手机,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就开始思考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他坐在空床上从那天的车祸至今的点点滴滴挨着想了个遍,直到这病房又抬进了一个人。
杨乔看着对面病床上的那位带着氧气罩的小孩已经身边环绕着的一大堆人,开始细思极恐起来。
据郑馨所说,余浩天上吊自杀,那么那天早上他躺在宿舍的声音岂不是那个余浩天发出来的!那他不是很有可能和隔壁的死人共眠了一个上午!还有......如今看来那个张宇恒这个死读书人应该没有对他说谎,那天上午确实是自己和室友说的不要叫醒他让他多睡会儿!那......上午和他聊天对话的人又是谁?这特么已经不是细思极恐的问题,这简直是见鬼呀!
更加过分的是,既然自己和张宇恒的记忆力没有问题,为什么那个唐杰还要死咬着是他逼迫张伟名吃的花生米,杨乔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至初中被郑言收拾得服服帖帖以来,上了高中虽然不说是什么乖巧听话但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呀,那唐杰他们至于这样吗!这神经病呀!
他越想疑点越多,还有那个郑言说的那两个冒牌警察不是我们想的那种警察这特么又是什么意思,当时他处于对郑言的一种敬畏就完全没有去过问,在说自己被绑架的时候,出怎么大事,怎么没人报警啊,拐卖人口是大罪尤其是司机那个疯子!还有那天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两个冒牌货明显是在时时刻刻关注自己,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把他揪出来。
杨乔当时就明知道对方是冒牌货的前提下居然还信了他们什么偶然路过见义勇为警察本分的胡话。
我的天呐。
杨乔双手掩面,欲哭无泪。
张宇恒在病床上做了一个多小时,见证了杨乔从最开始玩手机到后面兴致缺缺,然后他那张脸如同唱花脸一样,神色多变居然不带一个重复的。
这人怎么不去马戏团啊!
张宇恒怀疑他是发现自己不能还钱才这样的,除了这个理由他暂时想不到的,但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家里的原因而露出万般惊恐的表情吧?
还是说他已经后悔自己当初不顾一切的想要救他?张宇恒突然就有点你不开心了,拉下脸来道:“你怎么还不走。”
杨乔还在专心致志的思考进行时,他心说,还有刚才郑馨的表情,那个突然有些做贼心虚的医生......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他严重需要一下补脑子。
张宇恒再次重复道:“我问你话,你怎么还不走。”
这里又不需要他。
杨乔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话,他心想:谢天谢地,这张宇恒二是二了点,起码比起周围那群不太正常的人,他实在是太正常太真实的一个人了。
杨乔有些激动:“万一等会你需要上厕所吃饭什么的,或者突然出现紧急情况没人怎么办?”
他其实还想说,你这人怎么除了成绩好,就不会动脑子吗?
张宇恒被他这句话噎得无言以对,甚至还听出了一丝丝担心的意味,虽然他并不需要有什么人去特别惦记他,但是偶然突然有个不太怎么熟甚至有点两看相厌的人居然还在替他考虑问题,这种感觉张宇恒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上晚自习吗?”
这话和没说一个样,想杨乔这种不学无术,成天上课估计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的人上课不上课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张宇恒讪讪的闭口,决定从现在开始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杨乔随口一答:“不用,反正我就没准备考大学。”
他果然是个不学无术长大只能去发传单的底层人士,张宇恒心中有些鄙夷。
能穿白大褂的基本都是这医院的医生吧?杨乔心想,又不对,那医生他怎么看就像是高峰。
这时手机有个没有备注名字但又眼熟的号码打过来,杨乔烦躁的按下接听键:“喂?”
“是我!张宇恒那小子的手机停机,你通知张宇恒没有,让他赶紧拿钱啊,他爸的手都被我们废了一只。”
那边的声音聒噪得不行,有求饶声,有骂声,还有威胁的声音,杨乔有些受不了了,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还要替人家收拾烂摊子,语气不善道:“父债就父还,你转告一下他老爸,你们有本事借,那就应该有本事让他还!”
说完就直接把那电话拉入黑名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呀!
这句话把张宇恒惊得断了两根肋骨的胸腔一点也不痛了,气也不喘了,直勾勾的盯着他。
杨乔既没有恶言恶语的怼回去,也没有依他的话主动告知自己的情况,而是不动声色的把他推出去,即便那些人现在闹到学校,但也找不到现在的张宇恒到底在何处。
奖学金早就被张宇恒给自己藏起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把那笔钱放到哪里。
张宇恒心里不是滋味道:“你放心,这钱我会还给郑馨的。”
这时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以为又是那群讨债的。
杨乔想了想,干脆直接挂断。
对方又不死心的打过来,这简直有完没完!
张宇恒伸手:“手机给我,我来说。”
他来说,他一定得把那群人活活气死不可,杨乔已经见识到了张宇恒嘴巴从不饶人的厉害,叹口气,自己来接。
“我都说了......”
杨乔说不下去,霍的从上站起来,动作的幅度一下太大,就连对面床上的一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杨乔感觉到视线后又腾的坐了回去。
良久,他才出沉声道:“我知道了,东城派出所对吧......恩,我妈也在呀......行,我现在过去。”
张宇恒道:“怎么了?”
张宇恒转身对着那边一众做在床沿的大人道:“床上那位是我朋友,胸口的地方肋骨断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能麻烦帮忙看一下吗?”
病床上孩子的妈妈一看对方的脸就知道估计还是个学生,可能是家里有急事不然身边居然没个大人,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杨乔说了两声谢谢后,催命似的走了。
因为电话是冒牌警察李叔打来的,说郑馨在学校晚自习上课前,用刀把同班的唐杰肚子捅了个稀巴烂,现在人被抓到了警察局,她父母都在,正在询问郑馨这样做的缘由,可是死活不肯说。
他擅作主张打电话让他最好过去一趟是因为王小姐认为也许杨乔知道些什么,毕竟好歹他也是从小和郑馨长大的,说不定比起父母还要了解一些具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