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了鞋走过去,坐在钟寻睡着的床上,不能让他一直睡了,他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的点滴快要没了,我就按了呼叫器,护士一来我就对他说:“护士,可以拔针了。”
护士捏了捏输液管,等了两分钟,然后就把针拔开了,护士用一点棉花堵住了他的针口,然后看着我说:“你帮他捏一下吧,等会再放手。”
我移过去捏住了棉花,看着钟寻睡得还是很熟,这人不会是因为输液,所以才睡这么死吧。
护士把瓶子拿走了,我想我还是把他叫醒吧,于是我就先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叫他“钟寻……钟寻……”叫得有连续三四声了吧不了他有动静,所以就没叫了。
我又想到以前叫不醒他的时候,我就直接捏他的鼻子,把他憋醒,这次也这么办吧。
然后我伸手捏着他的鼻子,我使的劲有点大,然后我的头又晕了起来,只是刚才吃了一回药,所以没这么难受了。
终于钟寻憋不住了,他抬手拿开了我的手,然后慢慢的睁来了眼睛。
看着他睁眼我就放心了,伸手去按呼叫器,护士一来看到钟寻醒了,不用我说,转身就去叫了医生。
钟寻摸了摸他伤口上的纱布,然后看着我说:“我怎么了。”
“你磕到头,晕了。”其实我是想说他睡着了,而且让我守了好长时间,但是又怕伤了他的自尊,还是算了吧。
医生来了,钟寻奇怪的看着他,这人难不成醒来这么久还没发现是在医院吗?
医生走过来看了看钟寻,又问了问他“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钟寻想了想,然后朝医生摇了摇头。
“你刚摇头的时候,头晕吗?”医生又接着问。
“不晕,就是这里有点痛,”钟寻摸了摸头顶的纱布说。
“嗯,那个伤口有点大痛是正常的,等过几天你再回来看看伤口愈合得怎么样就行了。”
然后医生就对我说:“他的没事了,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你明天去办了吧。”
我朝他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声谢谢。
“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吧,脑震荡了还守了你怎么久,”医生又转过去对钟寻说。
钟寻看了看我,眼神里有点感动的痕迹,然后他又看着医生向他道谢。
我没有料到医生会这么说,所以我就没说什么。
钟寻虽然醒了,但是我们还不能回去,一是因为现在已经黑了,二是因为我的头还晕着,我想再在医院待会,等到明天路泽西他们过来接我们。
医生一走,钟寻就下了床,他床上鞋过来扶住了我,虽然他的眼神里有担心的因素,但是我更多的只看到感谢。
他扶着我在我后面的床上躺下,其实我毫无睡意,但是也不想花精力和他说话,一说话我就头疼。
我躺下来后,就把头转了一下,然后钟寻就对我说:“对不起,溪,我不但没能好好照顾你,还让你生病了都在照顾我。”
“没事,你醒了就好,”我无所谓的对他说。
钟寻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我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手机,他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看着我碎得没法再碎的手机,他就对我说:“溪溪,你的手机怎么坏了。”
“今天从剧院出来的时候被踩碎的,”我看着天花板说。
“那我明天回去了带你去买一个吧,”他把手机放下去对我说。
“等我病好了再说吧,”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病好了才去买,只是不想让钟寻帮我买,不合情不合理的我干嘛要他给我买,我可不想欠别人的东西。
我没听到钟寻再说话,但是他又拿起我的手机弄了弄,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把我的卡放到他的手机上,还好我事先把卡给拔出来了。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想把卡放到他的手机上,就是不想而已。
钟寻发现里面没有卡,也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他会问我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对我说:“溪溪,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我想是钟寻饿了吧,他一直睡着,也都没吃东西呢。
“我不饿,你下去吃吧,我刚才吃过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所以也没敢给你买。”我向他解释道。
“那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他犹豫的问。
“没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别磨叽了,赶紧去吧,待会晚了,有事我叫护士。”
听我说完钟寻就不放心的走了。
钟寻一走,没人跟我说话,我就更好睡觉了。我看着天花板渐渐地睡过去了,不知道钟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久没做梦了,今晚我却做梦了,虽然是噩梦但是我却听到了外公的声音。
剧院里的大火烧的正旺,看着渐渐倒塌的舞台和烧成灰烬的座位,我眼睛都湿了,我这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剧场里的大火想要尽快出去,但是火实在太大,挡住了我的去路。这里面除了我一个人,再无他人,现在有谁又能来帮我。
我在火场里小心的走着希望能找到你个出口,然后我看到舞台上有一个门,这个门和后门非常像,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我没有看到有门。难道这个门是那个后门长了脚之后跑过来的?
我想要从中央舞天台上的门出去,但是等我打来门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溪溪……溪溪……”这是外公的声音。
他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剧院里,一层一层的的回音,让我由骨子里难受。
我转头看着剧院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没人,剧场里除了大火就什么都没有了,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中就浮现着外公的面容,他的脸模糊了,只是依稀还记得他的轮廓。
岁月不但是把杀猪刀,还是容颜的稀释剂啊。我快记不住外公的脸了,多么可悲啊,就连做梦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的声音还在回响,我没有叫他,因为我知道没有任何的作用。
我的嗓子已经被烟熏的不行,我说不了话了,也走不了路了,虽然能听到那个声音,但是却没有成为我逃生的动力,我渐渐的坐了下去,然后随着大火寝食着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