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晚了。歌儿,终究是我懦弱。”
林槐序见惯了沙场上的血腥,他拿得起红缨枪和长剑,知道怎么对付死侍和战俘,却唯独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这些听起来让他心软成一滩水的话。堂堂七尺男儿,满脸看得见的开心和不知所措。
安歌倒是没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明显,更没有心思缓林槐序的反应如何。不过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这些话确实是她憋在心里许久,连朝夕相处的竹儿都没办法透露的心事,今日好容易得了空能说出来,何况还是面对这么一个罪魁祸首,她倒是不太顾及其他的。
“云姨总是告诫我与人为和,许先生也总说什么从善如流从善如流。过去的十六年我日日记着这些话,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过于简单。可是我的善良,赵氏的软弱,换来的不过是个烟消云散的结果,我要这些过眼云烟做什么?往后我万不会坐以待毙,欠我的统统都该还给我的。”安歌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脸上明明是愁云惨淡,但是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着她被生活打磨成如今这样,林槐序除了自责也只有接受。
沉默。
“歌儿知道当年我为何出现在襄陵吗?”林槐序犹豫片刻忽然转了个话题。
“遭人陷害。”安歌想也不想。
当初她心思全不在这些事上,自然也想不到这些层面。可她如今反过来看看就也明白了其中一些端倪:“那匹马应当是万人做了手脚,才会发狂至此,否则以你的身手怎会至于伤到那个程度,况且那马还偏偏沿着那么一片人烟罕至的林子到了襄陵。”
“不错。”林槐序谈起正事来很容易进入状态,刚刚那副样子被他隐藏的十分到位。
“是谁要至你于死地?皇上如今用得上林家,更用得上你,况且你当时不过是一个边境回来的小将军,即便在民间有盛誉,也十分正常,正是渝朝用人之际断不会是皇上。”安歌认真做思考状:“朝中能一手遮天的要属周家,有个皇后的位置坐在那里,地位应当十分稳固了,周家怎会如此分身乏术,要来害你的性命,用的还是这么找不出错的法子。”
林槐序有些惊讶,安歌虽说平日里离朝堂很远,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其实这个中玄机她也是真的看懂了很多,怪不得连唐墨也一个劲的旁敲侧击地夸奖她。
“周家野心之大令人发指,也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林家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但自始至终不过是求的官场中的一隅安稳罢了。周家却是大不相同的。皇后入主中宫多年皆无所出,膝下仅有一位公主。皇室香火稀薄的可怜,她这个皇后明显是做的不称职的,好在她颇有些手段,周家也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力在其中,这才保得皇后之位。可时间一长,那些老臣们都是坐不住的,他们忠心耿耿为了朝廷付出了一生,怎么甘心看着皇室如此颓靡下去。弹劾的本子多了,周家的防备也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