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落在我们的面前,只有五厘米的距离,我料想如果不是刚才夜零将我扯住,恐怕我和夜零都难以幸免。
走廊的人呆愣愣的看着我们,就连我也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夜零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上面,这是一个露天的走廊过道,楼上的花瓶显然不是因为不小心掉下来的,因为花瓶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不像是花瓶下坠的速度。
“夜零,你没事……”
夜零打断了我说的话:“快上课了,走吧。”
“可是……”
周围的人很多,我不敢将蒋雯雯这个名字说出来。
因为现在蒋雯雯已经成为了整个明德大学的重点人物,已经快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而且经过上次萧易寒这么一折腾,蒋雯雯这个名字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
夜零拽着我离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让身边的人觉得诡异了。
体育课,飞驰而来的足球,还有操场上突然凸起的地表层,虽然那不显眼,但是当时的夜零差点没有因此而受伤。
我站在一旁,身后就像是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让人僵硬的无法动弹。
“小歌,你怕吗?”
夜零坐在我身边,语气十分平淡,像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怕,我是真的怕。”
我说的也是实话,没有人不怕的,我怕蒋雯雯,怕异能人的身份暴露在普通大众面前。
可是我最害怕的,还是蒋雯雯那颗因为世俗而扭曲的心。
“不用怕,我死不了。”
我知道夜零是在安慰我,而且这些安慰的话都是事实。
可是每次想到夜零曾经也是一个正常的异能人,后来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变成了永生人,这用的会是多大的决心呢?
我忍不住问:“你还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永生人吗?”
永生人这个话题沉重,异能人本身就稀少,永生人就更少了。
夜零说:“永生悖逆自然法则,花朵有开有谢,世间万物没有长久不变的东西,你听过海枯石烂吗?大海也有枯竭的时候,石头那样坚硬的东西也会崩裂,所以永生的代价沉重不堪,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变成永生人,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期待着,并紧张着夜零接下爱来要说的话,可是夜零却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眼睛极尽真挚,我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一丝谎言:“那些事情我早已忘却了。”
我看着夜零,夜零也看着我,就在这个时候,球场又飞过来一颗足球,夜零甚至没有看一眼,而是用右手轻松地接住,我和夜零依旧是四目相对的,他的神色平淡而冷寂。
“同学!球!”
夜零手中的球轻松地传到了守门员的脚下。
那一阵风吹到了夜零的身上,枫叶在地上沙沙作响,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夜零才淡淡的说:“快下课了。”
我和夜零关于永生人的谈论就此结束,我没有勇气去问更多,这一天的下午,我坐在713的教室内,这些日子习惯了胡思乱想,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很多。
夜零所说的永生人,只要有强烈的执念就可以达到。
我当时想象的不是永生人的痛苦,而是如果容若拥有了活下去的执念,会不会也会失去所有的疾病?会不会也可以正常的触碰人类?
可是当知道那沉重代价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萧易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他说:“夜零呢?”
我说:“他大概是去钟楼睡懒觉了吧,我感觉他很喜欢去高的地方。”
“你是不是问了永生人的事情?”
“……恩。”
我没有撒谎,面对萧易寒,自己怎么撒谎似乎都是没有用的。
“那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
萧易寒第一次平静的给我讲故事,713的灯是关着的,后面的窗帘拉上,教室里也并不明亮,只有我和萧易寒这一处的窗户透着亮光。
萧易寒说:“听说过精卫填海吗?”
我点了点头,说:“小时候听过,只记得是一个神鸟,每日每夜的叼着石头去填海,具体的原因我已经忘了。”
“精卫原本是炎帝的女儿,可是她贪于玩乐,于是溺死在了大海里,死后化作了精灵,每日都要往大海里填草木石头,仿佛是对自己溺死在大海表示哀鸣。”
我说:“那精卫还真是傻,凭借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把大海填满?”
“人生来就不是绝对聪明的,你可知精卫就和永生人一样,她溺死水中,原本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因为执念生命,而幻化成了神鸟,得到了永生,可同时也日复一日痛苦的在海边徘徊,永远重复着一个无谓的工作和举动,这是代价。”
我陷入了深思,萧易寒看着我,说:“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念头,我劝你趁早打消,如果你是精卫,你愿意成为永生人吗?”
甚至没有思考,我的回答是‘不愿意’。
永生看似吸引人,可也是痛苦的,永生的痛苦会随着日子的推移慢慢显现出来,经过这个故事,我仿佛也预想到了永生人日后的痛苦。
就像是戚夫人一样,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全部希望,甚至没有了人类的躯体,那样存活在世界上,或埋于黄土中,该是怎样的痛苦呢?
我没办法切实体会,萧易寒一早就察觉了我的想法,所以才会给自己讲了这个故事,他说:“夜零很安全,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多担心担心你自己要更好,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确切目的,但是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容若,对吗?”
萧易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察觉到他已经对自己有所调查。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不强烈,我只能讪讪的说:“别多想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上学啊。”
萧易寒显然不信,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说:“是吗?但愿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