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食堂的靠窗位置,这里的风景极佳,只是大多数人不太愿意端着盘子往这里走动,一来是嫌远,二来是会让人觉得过分孤独。
我倒是不太觉得,只是习惯了靠窗的位置,所以常常端着盘子走远路,也要在这里赏一赏窗外的风景。
饭过一半,食堂突然传来了一阵哄吵,目光触及到了被女生拥挤的一个人群,自然就看到了容若的身影。
即便是在大学,容若也一样备受瞩目和欢迎。
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宁静问她的那个问题。
容若还活着,真好。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容若的目光已经朝这边看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还有几片丹麦面包,一个法式煎蛋。
容若向来不喜欢吃太过油腻的菜式,所以他盘子里的东西,我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大半。
就在很久之前,这个男人还会每天早上给她准备一个苹果,还有加了蜂蜜的甜牛奶。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容若大概是想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可是拥挤的女性人群并没有给容若这个机会,我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只能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直到人群中走来一个黑沉着脸,又冷峻的面孔,人群才让开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即便是我不看,也能知道,有这个气势的,除了萧易寒就没有旁人了。
萧易寒总是出现在容若的身边,其中这么一个作用尤为有效,当然最厉害的就数疏散人群这么一招。
明德大学里的女生从入学开始就已经了解透彻了明德大学的风云人物。
首当其冲的是萧易寒,自然不用多说,萧易寒的这张脸,就已经很得女性的喜爱了,不过萧易寒并不平易近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拒人千里之外还尤显不足。
萧易寒语气不耐,狭长的双眼中透露着暴虐和掩饰不住的邪魅,周围的女生早已经听闻萧易寒脾气暴躁的传闻,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连带着容若也被萧易寒成功的带到了我的面前。
萧易寒放下手中的盘子,连带着桌子和我碗中的豆浆都跟着一颤。
我的嘴角抽了抽,萧易寒却一屁股坐下,他手指上的银饰在日光下反射出了一道柔和的光线。
容若的面容相较前几天已经红润了不少,上一次宁静的事情,容若并没能参与其中,我很庆幸。
萧易寒的目光触及到我这边,自那次之后,我和萧易寒对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看着萧易寒的那张臭脸,我故意冷下脸,不满的问:“周围这么多人,你干嘛非要跟我选一个桌子?”
“周围这么多的桌子,你为什么要抢我最喜欢的?”
“巧了,这也是我最喜欢的。”
我和萧易寒天生不对盘,彼此已经有了共识。
容若轻咳了咳,却不是装出来的,我慌忙掩饰住脸上的紧张,而是问:“最近很忙?我见你很久不来学校了。”
容若笑了笑:“没什么,家里有些小事。”
我没再多问,虽然心里深知道容若所说的小事,是容若的病情。
尽管治愈的异能有多么的厉害,终究没办法改变人体的机能。
更何况容若的身体衰退的厉害,仿佛是一朵玫瑰,从绽开花苞到盛开,再到枯萎,也不过短短一瞬。
我的神情落寞,只是不易察觉。
萧易寒挑眉,他手里的叉子正插在一块被切开的鸡蛋上:“如果你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一怔,萧易寒有模有样的学着宁静的语气,这个问题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猝不及防,当时的情况危急,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宁静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尽管只是只言片语,可是萧易寒何等聪明?他既然敢在容若的面前这么问,必定有所图。
容若一向最清楚萧易寒的脾性,当下就笑了:“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也算是稀奇了。”
萧易寒懒懒的打了个哈切,他的容貌本就好看,此刻更是显现出一股慵懒之风:“没什么,这个是宁静死前说的一句话,我真是很好奇,当初宋歌给了宁静什么样的回答。”
我干咳了咳,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掩饰太过,反而在萧易寒的眼里出了破绽。
萧易寒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浓厚的笑意:“怎么?你也生病了?”
“没……没。”
萧易寒凑了过来,那表情极尽魅惑,眼中划过狡黠的味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们讲讲,你和宁静都谈了些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我一口面包差点没噎死自己,只能尽量含混模糊的说:“那个……我记得夜零说他想吃草莓,我去给他买。”
话音刚刚落下,萧易寒的左手就已经提上来了三斤草莓:“夜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是一个问题,你还要想这么久?”
我闪躲着萧易寒的目光,舔了舔下嘴唇:“我不记得了,总之我的生命里也没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萧易寒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容若手中的叉子应声落地,白色衬衫的袖口上出现了一抹果酱的痕迹。
我一愣,容若便平静的说道:“弄脏了衣服,我回去换一件。”
萧易寒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对这一插曲并没放在心上,可我却记得从前容若做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从没有这么失态。
至少在人前,他不会这么不小心。
直到容若离开,萧易寒才转头看向我:“我迟早有一天要知道你的秘密。”
我心虚,不敢抬头去看萧易寒的眼睛,只能迅速的移开了目光,说:“我本身就没什么秘密,谁稀罕你知不知道。”
说着,萧易寒就站了起来,拎着手里的三斤草莓打算离开。
我忍不住问:“你这个真的给夜零的?”
“给夜零?”萧易寒嗤笑:“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会以为人人都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