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五点过五分的时候,在那个工作日即将结束,休息日即将来临的时刻,陈一清收到了一份令人惊喜的邮件,是一家杂志社发来的——就是那陈一清前几天面试的那家时尚杂志社,本来,在面试结束后,陈一清都已经觉得自己又是白白忙活一场了,来增加经验值的。因为在面试结束后,在听那些一同前来的面试的人说了这家杂志社的要求之后,陈一清才发现这家杂志社的要求如此之高,不但要有经验,还要有人脉和学历,而她自己又是完全不懂时尚的,就更别提什么人脉了,她家境普通,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脉可言。而且就连陈一清自己在面试结束后,都认为,那家杂志社的主编是疯了,才会录取她,一个除了自信,什么都没有的人。
陈一清那天来这家时尚杂志社面试也是出于偶然,只是因为公交车遇上堵车,时间来不及了,赶不上电视台的面试了,所以,她才想到要来这家时间正好、距离又近的杂志社来试试运气,不管成不成功,反正都不会损失什么,所以陈一清就去杂志社面试了。在面试完之后,尽管她自己也没有报希望,但她还是认真等待了几天,不过,直到几分钟前,她都没有收到那标志着胜利的邮件回复,所以,到最后,她也就放弃等待了,以为自己这一次又得成为炮灰了,但没有想到,仅仅是几分钟后,那份标志着胜利的邮件就来了。陈一清这一次并没有成为炮灰,而是幸运地被顺利录取了。
“这是杂志社的主编疯了呢?还是我人品爆发了呢?”陈一清收到自己被录取的邮件后,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定睛,仔细把邮件检查了好几遍,在没有发现任何错误后,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被录取了,而不是,只是收到了一个被发错了的邮件。
“天哪,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陈一清在确认邮件的正确性后,立马叫了出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你又是被什么录取了啊?”田佳豫转过头,冷眼地看着一旁已经陷入疯癫状态,而不能自拔的陈一清,这个女人,静如处子动如疯子,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这么地两极化,“你怎么了呀?是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时间太匆忙了,忘了吃药了是吗?”
“忘了吃药?我没有病啊,吃什么药啊。”陈一清兴奋过了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傻乎乎地回答了田佳豫的玩笑话,待等到她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田佳豫已经开始咧着嘴,大声嘲笑了。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睡过了头了,没有时间吃药了,还是什么啊?”陈一清故意皱起了双眉,“你不会是因为到月底了,经济苦难了,所以,买不起药了吧,你要是没有钱买药的话,尽管开口跟我说,我虽然是没有钱借给你买药,但还是会尽可能地用自己所学的专业,为你去募捐的,不管怎么样,我总不是就在寝室干看着你,因为买不起药,而连‘笑抽风’都治不了的,病了就得吃药,没有钱了,就跟我们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什么?陈一清,你可别借机报仇啊,你瞧瞧你刚刚是怎么损我的,你就这么的恨我吗?我不就开了一句玩笑吗?是你自己没有反应过来,还怪我哦?真的是,损起我来,都你毫不留情面的,咱们好歹也是室友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虽然不算是共枕眠,但好歹也是住在一个寝室的,你用得着这样吗?你就不能讲一点情面吗?咱们还没有毕业呢?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吧。”田佳豫故作生气状,警告说,陈一清这个女人损起人来真的是好不讲情面的。
“你也知道咱们还是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啊,那你也得对我客气一点啊,而且,我刚刚冒犯你了吗?我不就跟你说了一句有病就得治吗?你难道连这个都介意吗?不会吧,我这是关心啊?你连室友的关心都不需要了吗?还是,你现在已经开始脑子混乱了,连是不是关心,都不懂得了?”陈一清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回答说,谁叫你先损我的,现在知道错了吧。
“陈一清,我告诉你,你不要给我懂装不懂,好吗?我们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就要有整整一个月不能见到我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们好歹也是室友啊,世事无常,要好好珍惜,每一个在一起的日子,你懂吗?”
“所以呢?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告别吗?还是怎么样?你到底怎么了?”陈一清指着自己的额头示意说。
“我没有病,我的身体好着呢,你不要总觉得我哪里有病,我哪里都没有病,身心健康。”
“有病的人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
“是有病的人通常都会诬陷别人有病吧……”田佳豫抬起头,认真看了陈一清几眼,突然发现陈一清跟自己见过的哪个人长得很像,但她又一时想不起来,那个人究竟是谁了?她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才想起陈一清是和自己在不久前见过的一个墓葬群的女主人的复原图很像。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陈一清本来以为,以田佳豫那种喋喋不休的性格,还会说一大堆,但田佳豫把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这让陈一清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安静的田佳豫太反常了,这不太正常,她提起头来,想要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发现,田佳豫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是很久没有见到我了?还是第一天认识我呀?”
“没有,我就是突然发现你跟我在不久前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你们是真的很像,我都想带你去看看她了。”
“谁呀?”被田佳豫这么一说,陈一清突然起了好奇心,“就在我身边,也会有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吗?”
“应该是上一周吧,我们老师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最近发现的汉代的墓葬群,然后还跟我们看了那个墓室的女主人的复原图,真的,你跟那个墓室的女主人非常像,相识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了,而且,你的头骨……,”田佳豫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当,赶紧住了嘴,“总之,你和那个墓室的女主人真的是非常像,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个复原像,我们学校的博物馆好像有,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你要是想让我带你去看看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
“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说我像一个千年前,已经死去的人,你是何居心啊?而且,你还说我跟那个人很像,你是怎么想的?还说要带我去见她,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真的是,要是你真的想去见她的话,那你就自己去吧,可不要拉上我,我热爱着这个世界,我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您想去的话,就自己去好了。”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真的觉得你跟那个墓主人长得很像而已,仅此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而且,你真的对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不感兴趣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灵魂真的能转世的话,那现在那个墓里的人,就是你的上上上……,我也不知道究竟可以算是上几辈子了,反正就可以笼统地称为你的前世吧,你真的对你可以存在的前世不敢兴趣吗?她可就在离你不远的博物馆里啊。”
“得了吧,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才不会相信会有灵魂转世这个事情呢,真的是,你的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呢?也太不靠谱了吧,还什么灵魂转世?还什么上上上……辈子,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东西啊?你知道吗?要是真的有灵魂转世的话,那你就是在掘我上上上……辈子的墓,你做这样的事情,晚上睡得着吗?而且,你等下是不是还得说什么穿越了的故事啊?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你学历史真的是浪费了,你应该去学戏剧的嘛,赶紧退学吧你。”
“什么掘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这叫做考古好吗?我们做这些工作,也只是为了追溯那些曾经灿烂、辉煌,但因为时间和战争等其它因素,而暂时还没有被发现的文明,你知道我们这些工作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吗?我们要是可以在墓中发现铭文的话,那就可以证明很多,只是流传,但没有具体文字记录的历史了,你就算不懂?也尊重一下我们的工作,好吗?我们这一行是很辛苦的。”
“你啥时候成了考古专业的了?你好像不是考古专业的吧,你不要在外面冒充考古专业的人,好吗?”
“我的确不是考古专业的啊,但我们隔壁班就是考古专业的,而且我们经常在一起合作,我就不能帮她们说一句话吗?”
“可以啊,我没有阻止你啊,只是,你不要冒充人家考古专业的,可以吗?我很尊重考古专业的人啊,好吗?”
“嚯,那你是不尊重我了哦?你是不尊重我们这个专业吗?”
“没有啊,我只是不尊重你而已,你不要上升到专业的地步,你这还看不出来吗?”陈一清一脸坏笑,望着田佳豫,她就等田佳豫发怒了,她就想看到田佳豫发怒的样子。
“有必要这样吗?还特意拎出来说,我是真的觉得你和那个墓室女主人很有缘分,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一个人遇到和自己长得像的人不容易,特别还是一个千年之前的人,你想想,在千年之前,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过着和你完全不同的生活,你就不要想太多了,还有,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如果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话,那你就不要太忌讳这些事情了?有什么好怕的啊?”
“我不忌讳啊,你还以为,我是不敢去看,是吗?我有什么不敢的?看就看,你哪天有时间啊?我们一起去看。”
“那明天吧,我明天就有时间。”
“明天?明天不行,我明天得去杂志社报道,对了,我还得回复邮件呢。”陈一清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就没有心思搭理田佳豫了。
“杂志社?你是那天的面试通过了,是吗?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希望的吗?怎么又通过了呀?”
“应该是有人临时退出了吧。”陈一清猜测说,结合她收到邮件的时间,应该有人真的来不了,不然,总不可能是杂志社的主编真的疯了呀,找自己这么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那你运气还不错啊,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遇上。”
“我运气一直都不错的啊,你忘了啊,我还遇上了一个千年之前,跟我长得很像的女子,这种运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我连这样的事情都能遇上,还会有什么事情是遇不上的呢?”陈一清半开着玩笑反问道,心思却全都在自己应该要回复的邮件上了,该怎么回复这封邮件呢?真是麻烦。
“要是这样看的话,那你运气还真不错,我可是从小到大,就没有遇见一个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啊。”
“那可能是你长得有特点吧,也可能是还没有遇到,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存在着七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
“七个?为什么是七个?”田佳豫问,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那上面没有写。”
“那你在之前,有没有遇见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呀?”
“没有,从来没有,但我同学跟我说她遇到过几乎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你就没有去看看那个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吗?”田佳豫好奇地问,她要是有机会遇上和自己长得像的人,一定得去好好看看和自己长得像的人。
“没有,她们也是偶然遇到的,又不认识,怎么去看?”陈一清回答说,她要是有机会的话,肯定是会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和自己巨像的人,但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人,哪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