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男自从瘦下来之后就不丑了,但仍然不是一个上镜的人,因为身体比例不协调,所以她每次拍出来的照片都要比本人丑很多(除了大头贴),而且,她本人又不擅于表情管理,(因为她爱笑笑,而且还是那种大笑,一笑就表情容易崩)所以在每次合影时,她总是合影中最丑的一个,总是合影之后,给她带来的暴击太深刻了,所以她仍是不敢承认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是真实的自己。
顾胜男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额前的刘海后,又确认了好几遍,才离开试衣镜前,脸色发黄那件事自己可改善不了,毕竟那是这几天熬夜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几天不规律生活带来的伤害,怎么能指望用几个小时就恢复呢?而且,如果自己的面容突然变化那么大,杨征会怎么想呢?他不会注意不到吧,自己可不想让他想太多。
顾胜男走出宿舍楼后,就尽量走在背风的地方,她可不想自己刚刚整理好的刘海,就轻易地在大风中凌乱,不管怎么样,得尽力保护好这些刘海,至少能在自己到达食堂之前,让它们保持原状。
顾胜男突然有点后悔留刘海了,要是早知道北方的风这么大,这么顽皮,天天喜欢往人脸上吹,她才不会留刘海了呢。自从秋天一到,她每一次刚一走出宿舍楼,她那才整理好没有多久的刘海就会被大风吹得凌乱。
在南方的那些年里,顾胜男已经受够了那些喜欢往人衣服里钻的妖风了,而来到北方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南方的风是那样的温柔,至少不会喜欢往人脸上吹。
“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顾胜男停下手中的筷子,笑着抬头看向杨征,“我们高中那会儿,班里基本上都是单恋的,所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疯狂的事情。”
“有啊,一个男生,在女生宿舍的楼下点了很多蜡烛,准备向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杨征笑着回答说,这件事情本来应该算是很一件很浪漫的事的,不过这件事最后的走向实在是太搞笑,让他每一次想起,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结果呢?成功了吗?还是被教导主任抓了?”顾胜男追问,杨征在说话间留了悬念,这倒是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兴趣,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结果。
“结果还没有等到他告白,他点的那些蜡烛就被宿管阿姨用灭火器给灭了,理由是容易引起火灾,然后第二天他还被学校给通报了,之在第二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他当又被要求着全校同学的面读检讨书。”
“这样也太惨了吧,告白没有成功,结果还惹出这么多的麻烦。”顾胜男的脸上流露出一片同情之色。
“是挺惨的,不过也挺好笑的。”杨征想起宿管阿姨拿着灭火器灭蜡烛的场景时,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了,你那些单恋的同学呢?最后有了结果吗?”
“结果?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开始那段感情,然后一个人结束那段感情,其实,单恋大部分都这样吧,等不到什么结果,最后只能藏于内心,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开心的吧,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顾胜男急忙结束了单恋的那个话题,她不想因此想起自己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没有,整个高中我都在埋头学习。”杨征回答说,他的高中生活很平淡,平淡到不值得去回忆,那段高压生活里,他虽然没有像大部分同学那样,每天一副愁容,在苦海里挣扎,但他也是每天埋头做题,过着**一线的生活,从寝室到教室,再从教室到食堂,三年之中,从无例外。
“那你现在觉得遗憾吗?会不会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啊?”顾胜男调侃说,她倒是很想看到眼前这个在学业上这么成功的人,说出一些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你呢?高中的时候有没有疯一把?有没有觉得很遗憾的事情?”杨征反问,嘴角带着防御的微笑。
“有啊,没有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然后虽然一直都很努力,但效果一直都不怎么样,最后也没有进入自己想要的大学,还有我高中的时候一直都很想去参加我们学校那个体育舞蹈队,但因为自己当时很胖,就很怕别人嘲笑自己,所以不敢参加,然后就错过了机会。”顾胜男回忆说,高中那会她想参加学校的体育舞蹈队,倒不是因为对体育舞蹈有多么感兴趣,而是因为参加体育舞蹈后可以在高考的时候加分,而且如果表现得优秀的话,还很有可能会得到保送的机会,但当年她很懦弱、很胆小,连报名去参加这个舞蹈队的勇气都没有。
“体育舞蹈队?”杨征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此刻坐在他对面的顾胜男一眼,“看不出来,你当年还对体育舞蹈感兴趣?”
“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什么感兴趣啊?”顾胜男反问,她抬起头,笑着看向杨征,正好撞上了杨征打量她的目光。
“你干嘛不说话呀?”顾胜男说完,慌忙地低下头去,她受不了杨征那样直接地打量。
“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很安静的女生,所以我想不到你会对体育舞蹈感兴趣。”杨征解释说,“对了,你觉得我看起来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呢?”
“你?”顾胜男重又抬起头,看着杨征,“你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很好的人?能具体一点吗?”杨征笑着问到,“你这个回答太模糊了。”
“我刚才的回答很模糊吗?那你看起来是一个很严谨、很自律的人,这样可以了吗?”顾胜男问,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
“很严谨、很自律。”杨征把顾胜男刚才的评价重复了一遍,“看来你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啊。”
顾胜男看着杨征脸上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没有说话,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她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这么,这么不谦虚的人,这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对了,我刚才不是问了你会不会因为在高中的时候只是埋头学习而觉得遗憾吗?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顾胜男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两人之间这么微妙的气氛。
“没有什么遗憾的,我觉得时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情吧,而且当时我同学做的那些疯狂的事情,我也并不觉得它们又多有趣。”杨征回答说,依然带着他那特有的高傲。
“那你觉得什么事情是有趣的呢?除了学习之外?”顾胜男问,她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觉得除了学习之外都是无聊的事情?
“没有,当时只觉得做题很有趣,其实的都没有兴趣。”
“那你的父母和老师应该很欣慰。”
“我爸、妈,他们一般都不怎么管我,都是随我自己来,高中三年,他们只有在最后高考的时候问过我的成绩,在之前都没有过问我的成绩。”
“你爸、妈应该是觉得你可以管好你自己吧,所以就对你很放心了。”
“没有,其实我爸、妈是因为工作忙才不管我的,虽然我爸、妈对我很好,但是如果真的要严格来说的话,他们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母,我觉得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格,我觉得父母和孩子之间应该是相互尊重,而不是服从,但我的父母还是坚持认为我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他们的安排,不过我的父母只是这样的认为,事实上,他们早已经管不了我了。”杨征的脸由阴转晴,这让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也瞬间暖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和你父母关系应该挺好的。”顾胜男说,毕竟如果是像她自己这样的家庭,怎么会随便在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父母吗?
“是还不错吧,虽然我们有很多理念不同,也会经常爆发出一些矛盾,但在大部分的情况,即使他们不是很认同我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会尽他们的力量去支持我。”
“看得出来,一般家庭幸福的人都看起来很自信,你就是这样。”顾胜男不无羡慕地回答说,虽然她无法把自己身上的自卑完全归咎于自己的家庭,但是她现在身上这种挥之不去的自卑跟自己的家庭环境也还是脱不了干系吧。她的父母擅长于“打击式”教育,不善于夸人,从小,顾胜男就没有听过自己的父母夸过自己,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就算她的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她的父母也只会欣喜地向周围的人炫耀,但不会当着她的面夸奖她。
“我觉得你的父母应该也很温柔,不然他们不会养出像你这样温柔的人。”杨征说。
“我的父母……”顾胜男结巴了许久,才吐出四个字,“都挺好的。”
顾胜男说完,冲着杨征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迅速地把头低了下去,她不想让杨征看到她脸上展现的情绪变化,更不想让他察觉出自己家庭那特殊情况。
“我还以为你只是评价在我的时候是那样呢?现在看来你评价人的方式都是那样的简略,你真是惜字如金呀。”杨征调侃说。
“没办法,我语文不好嘛,哪像你,语文学得这么好,出口成章的。”顾胜男笑着回答说,杨征注意力的转移,让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去。
“你别这么夸我,万一我真的当真了呢?”杨征问。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为什么要对我说的话有所怀疑呢?”顾胜男笑着反问,虽然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不过她心里可真是这么认为的,在不那次比赛之前,她就听说过杨征的大名了,而在这次比赛中,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杨征没有理会顾胜男的解释,而是直直地盯着顾胜男看了几秒,既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顾胜男问,杨征突然这样严肃地盯着她看,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杨征解释说。
“哪里不一样?”顾胜男问,她被杨征刚刚说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了?怎么就打破了他对自己的固有印象了。
“性格。”
“你在之前是觉得我的性格可能会特别无趣是吗?”顾胜男直截了当地问,她知道自己是一个看起来很沉闷的人。
“不是,只是你的性格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杨征笑着回答说。
“语文果然学得不错。”顾胜男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杨征心想,说话不留任何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