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好了药,这一趟下来,整个厨房里都是乌烟瘴气的,凌茯端着一小碗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用框子盖着,便着急跑了出去。
“哎,师傅,你过来看看我这药煎得妥不妥?”
落谷居士看着这煎得恰到好处的药,就知道这人肯定没少坏心思,这次的药方虽然简单,但是煎药的火候时长不能差一丝半点。
“嗯,不错,能喝。”
端着碗黑乎乎的药,凌茯看着都有些喝不下去,而且这味道太冲,隔着老远都能闻见这药的味道。
把药放在桌上,沿着床边坐下来,看着依旧安静的岂琛,凌茯起身轻轻地擦拭了下他的脸颊,整理了一下他的鬓发,紧接着给岂琛喂了些水滋润一下有些干的嘴唇,但是大部分水都沿着嘴角流落了下来。
凌茯担心等会儿喂药会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儿。
想着要不要把岂琛弄起来坐着,这样应该好一些,不至于呛在嗓子里。
思量片刻,凌茯便起身费劲地扶着岂琛艰难地靠在床头,坐了起来,拿过已经变得温热的药,凌茯用勺子一点点地往岂琛嘴里送药,但是岂琛的双唇紧闭,不管多少次,药都顺着嘴角溜了下来,凌茯赶紧拿着手绢给擦拭干净,以免脏了岂琛的衣物。
“要不躺下?”凌茯又尝试了多次,但是坐着始终都喂不进去药,这也浪费了不少。
一副药煎下来也没有多少,一小碗都不到,凌茯看着也心疼。
思考许久,凌茯还是又把岂琛的身子放下,让他平整地躺在床上。
拿过药,还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药,但是这样依旧十分困难。根本就喂不进去药。
凌茯边着急便无奈,这该如何是好?
脸色越发的苍白,日复一日毒药每天都在侵蚀着岂琛的身体,凌茯虽不多么精通毒术,但也接触过药学,知道这其中的危险。
而且岂琛的情况现在不容乐观,看着日渐消瘦的男子,凌茯更心疼了起来。
凌茯突然想起来之前这人是怎样刁难自己的,心中的不痛快便涌上心头,要是这人醒过来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了冷淡,自己毅然决然地喝了口药,顿时皱起眉头,有些想吐但还是忍着了。
俯下身子,凌茯灵巧地撬开岂琛的唇瓣,抵着岂琛的牙关,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口中的苦口良药送进岂琛的口中,尽管是一勺的量,但凌茯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药完全让岂琛咽下去。
就这样重复着为了几次,大半晌的时间凌茯才把一小碗药完全喂下去。
舔了舔嘴角的残留的中药,这药是真的苦。
擦赶紧岂琛的嘴角,看见岂琛的长发已经被自己弄乱了,刚才的有一番折腾弄得岂琛的衣裳也有些凌乱。
“这副模样你也就舍得让我看了,除我之外还能有谁呢?”凌茯小声嘟囔着整理好衣物,便端着药离开了房间。
早晚各一顿,傍晚,凌茯早早地把药煎好了,有了前车之鉴,为了图方便,凌茯只得把药先含在自己口中,在一点一点地往岂琛口中送。
轻尘君子经过门口,看见正在俯身喂药的凌茯,眼神充满了失落,心中的那份沉痛直击心底,
到底你还是在乎他。
凌茯的余光看见了门口的身影,顿时起身心头涌现一种愧疚感,还有对自己的鄙视。
轻尘君子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过房门。
凌茯喂完药,转身正要端着碗离开,却听见身后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发出了一声呢喃。
“凌茯,凌茯。”
凌茯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觉,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男子,凌茯看见他紧闭的双唇突然动了。
碗被打在了地上,凌茯立马上前,俯身听着这人口中微弱的声音。
是她,是她的声音。是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这一声凌茯自己等了好久,她是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人的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了,如今竟是如此地怀念。
“我在这,凌茯在这儿。”凌茯摸着岂琛有些冰凉的手掌,紧紧攥着。
像是听见了凌茯的回应,岂琛的双手也紧紧握着凌茯的手,有些用力,更像是在挽留。
感受到手中的力度,凌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作用了,但是看见一直昏迷不醒的岂琛终于有了反应,凌茯忍不住打湿了眼眶。
廊亭下,凌茯坐在木椅上看着天边的飞鸟略过,脑子里想的都是岂琛。
“值得吗?”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凌茯听见此话,只是笑了笑,说声,“没什么事值不值得的。”
轻尘君子含情看着身边这个有些倔强的女子,忍不住心疼起来,她值得自己去爱,更值得被别人爱。
她该是别人捧在手心的珍宝,该是得到宠爱的女子。
“从前有个女孩儿,丢失了所有的财物,一个店主收留了她,但是每天都让她干很多活,小女孩很累很疲惫,但是她丝毫不埋怨,到最后小女孩即使是在很艰难的地方也能够生存下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轻尘君子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没再说话。
凌茯望着天边的明月,心里想着等岂琛醒来看见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是惊喜?还是意外?
只有明月知道吧。床上的人应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