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句对不起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卫衡忽地笑道：“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些。”
姜殊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卫衡说道：“再说下去你心里又要难受了，姜殊，你别看你平时聪明果断威武霸气，其实就是个烂好人。”
姜殊不大认同这说法，或许她以前是个“烂好人”吧，但是自从临都回到丹阳之后，她便也逐渐学会了“狠心”二字。比如她明知城外可能会有埋伏，于是便让人在马车里装作是她，完全不顾及前边开路的二百多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比如她明知道卫衡已经中了毒，却依旧为了所谓的“交易”让她去南国送死。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姜殊了……她手上沾了别人的鲜血，可她又不得不用这沾满鲜血的手拿起刀继续走下去……帝王之路，最终都是孤家寡人的吧？
卫衡看她神色变幻，一时也摸不准她是在想什么：“怎么了？”
姜殊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岔开话题道：“我那边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先在此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解忧去做，她自然会告诉福禄福寿。”
卫衡不知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要回去，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好，处理公务也要注意休息，莫要太劳累了。”
姜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一连多日，卫衡都吃吃睡睡，过得极是惬意。
姜殊再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盖着一张狐裘，坐在一张躺椅上头晒太阳。雪白的狐裘竟还没他的肤色白，果真是名压舒国的公子衡。
“外头雪虽然已经化了，但到底刚暖和起来，还是要注意身体，莫要受了风，回头冻病了又要劳烦穆太医了。”
卫衡懒懒地睁开眼睛说道：“你要不要也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忙里偷闲，松快松快。”
姜殊摇了摇头，抱着暖炉坐在一旁：“算了，我怕冷，这样睡着了待会儿会冷。”
卫衡也不强迫她：“怎么样？同南国的战事就快打赢了吧？”
姜殊蹙了蹙眉，卫衡连忙解释道：“你别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蔺大人是不是快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姜殊反而不好再怎么样，倒显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应该是快了，前线传过来的都是捷报，美琼说是应该不到两个月就能回朝了。”
卫衡点了点头，拱手贺道：“那就提前祝贺殿下了。”
姜殊瞧着他，却又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神伤。她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又拍了拍卫衡的肩说道：“你放心，解药已经在找了，很快就能解毒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做到的，等你好了，我就让美琼送你回舒国去，一定让你做上舒国的国君，亲手为你母亲报仇。”
卫衡忽然笑道：“这有什么，将死之人，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我只要能替我母亲报仇就好了。”
“呸呸呸，什么将死之人，你难道不信我吗？我定然会为你找到解药的。”
卫衡转头看着她，眼里全是深情：“自然是信你的，我若是不信你，又怎么会把命都交到你手上？”
姜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又笑着道：“如此说来，我便更加不能辜负你的信任了，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你吗？”
说完便又道：“我那边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便先回去了……”
一边说着便已经挪动脚步往门外走了，似乎后边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只是回过头却又看见卫衡脸上带着苦笑一般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