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抬眼看着面色扭曲的卫衡，心却莫名的有些刺痛，瞥见他受了伤的右手，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你怎的受伤了，为何不让福寿她们包扎’姜殊想到自己今日费尽千辛万苦为他采药，而他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股无名火毫无征兆的袭来‘你都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吗？明明……’中了毒，却还如此莽撞
卫衡此刻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并未听出姜殊的关切和担忧，他只看见她为他泪流满面，而他温柔的为她拭泪，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罢了，利用完了才觉得无法面对了吗？嘴角讽刺的勾起‘呵，我如何你又在意吗？你对我不过是利用罢了’
‘不是！’姜殊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虽然，虽然她确实有利用他的心思，可她已经将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而他如今这样说，让她有些心慌
‘不是？’卫衡嘴角勾起，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森寒‘那么他呢？对我不是利用，那么你对他又如何？若是只能留一人相伴，你当如何？’
黑色的瞳孔闪烁着嗜血的光，白色的眼球依稀可见细小的血丝，姜殊从未觉得卫衡的眼镜能如此明亮，若是只能留一人相伴，只留一人，姜殊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如坠冰窖，蔺如玉是她亏欠的人，是她的……爱人，那么卫衡呢？她又如何？若是他就此离开……姜殊沉痛的闭上眼，清晰的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刺痛，那么明显，那么难以忽视，素手不自觉的敷上小腹，这里，她有他的血脉啊，他怎么可以，怎么能离开，怎么能……抛弃她？抛弃？！她百越女殿已经混到了如此境地！
豁然睁开眸子，正对上蔺如玉受伤的眼，她听见他说‘青萝，我不会逼你，永远不会逼你’他在忍，她甚至听见了他紧握的双拳发出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我不会逼你，绝不会，不会的，青萝’蔺如玉喃喃着，眼前却止不住的发黑，他看见他质问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看见她眼底的担忧，他甚至看见了卫衡逼她做选择时她内心的疼痛，那么深，那么切，他看见，自卫衡进来后，她的眼中再无自己
她爱上了卫衡，她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他在心里不断重复，但任何一条他都无法接受，无法，永远……不能
他似乎听见了青萝焦急的声音，是在喊他，青萝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姜殊再也顾不得什么选择，什么痛苦，美琼被囚禁至今，再也经不起如此大的刺激，女子冷了脸，唤来福寿福禄将蔺如玉抬到床上，并请来御医为其诊治，再也未看卫衡一眼
卫衡几乎红了眼，却还是无可奈何的落入了冰窖，手心仍旧是一片粘腻，嘴唇也干的发冷，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是，他看着蔺如玉躺在那张他承载着他迄今为止最魂牵梦绕的床上，姜殊坐在一旁用绸帕为他细心擦试着额头的虚汗，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仿佛他们早就在一起很久很久，他费尽心机，机关算尽想要的东西，他蔺如玉不过装装可怜便轻易拿走了，他想到那祭台上鲜活热烈的雨燕，他在她脚下甘心臣服，卑如蝼蚁，他听见她用柔软的语调，说出能让他生不如死的话
‘你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会同他成亲，同他终老，同他合葬’同生共死，海盟山誓，情深意切，绵绵不绝，那时她牵着他的手，如今她为他拂去一身尘埃，生死相许，不过如此
而他身如蝼蚁，卑鄙阴险，却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姜殊擦拭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尖锐的疼，她匆忙转身，却只看见敞开的门。微亮的晨光，和远去的漆黑的背影
天亮了，为何她宁愿沉溺在黑夜中，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