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鼓并不介意,他一直都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长大的,尤其是初中后期到大学时代,他都享受着无数女同学的目光,热烈的,羞涩的,大胆的,隐晦的,都有,他一点也不陌生。但就在刚才,他还在不断的抱怨叶轻船的城府太深,竟能够认识这么多年轻好看的仿佛仙子下凡一般的姑娘,然而,这些女子却并未将目光投到叶轻船的身上,而是若有若无的尽皆投到了慕鼓的身上,这让慕鼓有些始料未及,他却是很受人欢迎,但却并未想到在这处未知的世界里,自己依然这般受欢迎。论长相,他比不上高山;论才情,他比不上王浩荡;论阅历,他跟叶轻船更是差了太多,但现在,他却成为了无数姑娘关注的焦点,而这些女子的目光,有的坦荡,有的热烈,有的似有似无,让慕鼓心里倍感诧异的同时,也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骄傲来。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虽然基本一事无成,虽然脑袋十分好用,但谁让他总是不学无术,论资质他比欧阳千里高出许多,但论功夫他比欧阳千里差远了,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惆怅的感叹着,自己的桃花运真是太旺盛了,让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苦恼,慕鼓心想,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若是有人知道慕鼓这般想法,一定会说慕鼓矫情,慕鼓自己也觉得自己矫情,但他并不介意,谁让他有无限矫情的资本呢。
慕鼓心里高兴着,他把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些,让自己的身影看上去更加修长,修长还是次要的,一个人的站姿可以让人看到一个人的内在品质,就像叶轻船,不论站在哪里,都仿佛一座大山,坚不可摧;慕鼓也想把自己站成一座山,让美女们看到他那坚不可摧的内心世界,和他那坚若磐石般的一往情深。
随着李朝然的一声“送入洞房,礼成”,下面想起雷鸣般的掌声,可见叶轻船的人气蛮高。慕鼓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到除了凉棚以外的其他建筑,心里好奇,叶轻船的洞房到底在什么地方,可就在这时,慕鼓却不经意看到了人群另一边的站着的浆儿。
看到浆儿的时候慕鼓有些诧异,他与浆儿之间隔着几十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仙子,但在那一瞬,那些仙子们或妖娆或清秀的面庞都是模糊的,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后面的浆儿。
浆儿的目光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慕鼓诧异的是,浆儿此刻站立的地方,正是慕鼓之前为了看伤脚所躲藏的地方,看样子,刚才浆儿看似一走了之,但实际上并未走远,或者走了以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折返了回来,想来是因为担心他。这让慕鼓的心里升起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来。
慕鼓也知道浆儿的心眼儿不坏,但他和浆儿一凑到一块儿就难免要争锋相对,这幻境里,他与浆儿并不认识,哪怕他与叶轻船相识甚久,但却一直无缘认识浆儿,他只是知道叶船儿有一个妹妹叫浆儿,其他一无所知,而浆儿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花花公子富二代纨绔子弟这样的字眼儿上,而他为了活命,这幻境里也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名声自然不大好,这便导致了三十年后的现在,浆儿总是看他不顺眼。
慕鼓知道自己是一个很难闲得住的人,他喜欢热闹,喜欢有无数的朋友围在身边,他不喜欢一个人,他也知道自己很烦人。他与浆儿相识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幻境里的慕仙,他是慕鼓。就是因为他是慕鼓,所以他对芙殇化身的浆儿也同样看不顺眼,这完全是因为在魔鬼城堡的时候,芙殇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的,她虽然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但她伤害了红柳,她明明可以阻止,但却眼睁睁的看着,任由悲剧发生,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在幻境里,他对浆儿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变,当芙殇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与其他无数女子一样,单纯善良乐观向上,几日的相处,其实也很愉快,他不过是想报复一下芙殇,为当初在魔鬼城堡的所受的委屈出一口气罢了,倘若离开这里,浆儿又变回了芙殇,他若想报仇还哪里有机会,只好趁着现在气气浆儿,以解心头只恨。
看到芙殇的迷茫疑惑,慕鼓仿佛看到浆儿心里的某种不安,慕鼓想起这几日一直欺负浆儿,他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刚才浆儿虽然踩了他一脚,但看到浆儿担心自己,慕鼓心里依然暖暖的,其实慕鼓是一个很好相与的人,你给他一滴水,他便想还你整个大海,此时看到浆儿秋水般的眸子里的山重水复,他便想要还她一片柳暗花明。
正如同慕鼓猜测的那般,浆儿看似走了,实际上却并未走远。她看着慕鼓再次检查脚上的伤,正如她预料的那般,慕鼓痛的呲牙咧嘴;她看到慕鼓咬着牙往前走,那倔强的身影,竟让她有些莫名的心疼,她很想上去扶慕鼓一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看到慕鼓擦去额头的冷汗,牵动嘴角露出笑容,她看到他就那样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仿佛压根儿没有受伤一般。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慕鼓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医院,可是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一望无际的花田碧草,上哪儿去找医院?她也想过要问一问叶轻船,但她又害怕叶轻船知道她做了伤害慕鼓的事情,又好不了一番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