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过第一场雪,整个都城都被雪白的寒冷所笼罩着,傅谦被嬷嬷牵引着出了宫,嬷嬷给他塞了干粮和银子。
“七殿下,之后你就要好自为之了。”
都城和傅谦印象中的不一样,傅谦之前出宫见都城的时候,都城大抵都是热闹的样子,百姓围绕在他与几个哥哥身边,而现在的都城冷冷清清的。
似乎天地一瞬间都冰冻了起来。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还未化开的积雪上,曾经的热闹都噤了声,而树木也都是干枯的枝条,看起来萧瑟。
他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该往何处。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家,什么都没有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母妃说一两句告别。
十三岁,是傅谦的分割点。
那一天,傅谦来回走在都城里,平日不出宫的他没有人认得,他那天一口干粮也没有吃,也没有喝水,他只记得嬷嬷告诉他,要快点离开都城,跑得越远越好。
他才勉强迈动了脚步,到了琴河的边上。
到琴河的时候已然是傍晚,那个时候夜晚的盛宴还没有正式开启,而漂亮的姑娘和乐师们在吃着晚饭,有的在梳妆,准备迎接夜晚的来临。
傅谦盲目地看着来去的人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他。
只是他看着这些来去的妖娆女子们,觉得这些人就像他的母妃,他的母妃生于江南,也是这般温柔婉约。
傅谦想,母妃若是离去了,必定是化作了这温柔的水。
而他,只想在水中,沉溺于她的怀抱中。
“砰”的一声,他一跃到了水中。
……
“你居然还跳过河?”柳影怜听得入神,等到听到傅谦跳河的时候,她猛地一惊,才发现自己落了泪。
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而他和自己又有许多相似。
他们见证过太多的一样。
“没错,正因为本王经历过死,所以才想过如何生。”傅谦搂住了柳影怜,笑道,“你知道那日你打断了贵妃吃蜜饯,本王为何没有迁怒于你吗?”
柳影怜点了点头,可是她又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于是她又摇了摇头。
“不清楚。”
“因为本王看到了当年打断六哥吃那毒饭菜的自己。”傅谦说的时候,眼神看向远方,柳影怜怔愣地望着,总觉得他不是在自己,也是在看什么景象,而是在看他早已远去的六哥,“可是不论你还是我,我们都一样,没有能够阻止事态的发展,六哥还是去世了,而贵妃也不在了。”
柳影怜想开口问傅谦为何要加害于贵妃,她想了想没有敢开口,但还是没有忍住,于是她冒着惹怒傅谦的风险,低低问了句。
“王爷为何要害死贵妃?”
傅谦因柳影怜的问题而怔愣了一下,而后也没有生气,倒还是坦然,“因为她就是太后——也就是当时害我母妃去世的皇后的侄女。虽说是侄女,可是太后将她自由带到身边,关系如同亲生母女,我这么做,只是想要她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