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祭典做祭品的犯人名册已经被我们毁了,从张瑾(鼻毛将军)那里搜来的花钱买命的犯人名册也被我们毁了,还有贺老八手里的天牢在押犯人的名册也被我们烧了……”顾全翻着眼睛数着他的那群破坏狂手下都毁了什么,数来数去好不麻烦,顾全一皱眉,干脆地总结,“反正兄弟们看见纸张就都扔火炉里了,连茅厕里面用的……”在自家主子又要发作之前,顾全识时务地收起不良于耳的话题,接着往下说,“总之那些狱卒一死,再加上被我们这么一霍霍,估计就是神仙也搞不清楚这一夜间死了的,没了的,还有差点做了冤魂的犯人谁是谁了。”
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听说宫里指派善后的人是谢家的。”
莲降挑眉:“稷家的世交?”
“正是。”顾全一脸正色,“前两天稷家老夫人可在宫里翻起了不小的浪花啊。那么大岁数,那么有地位,还是一个女人竟然跑到御前负荆请罪……也不知道稷家要搞什么鬼,现在宫里关于稷家老夫人的消息锁得可严实了,只知道她被关押审问,但审出了什么,交代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这可让不少人寝食不安啊。谢家在人心如此动荡的时候突然冒头,看来没那么简单。”
稷家老夫人这三年为了重振稷家和不少世家,包括祁公公做了很多地下交易,她负荆请罪,请的是什么罪,这些人最清楚不过,所以也最慌张不安。
这时候,稷家的世家冒头,无疑是给这些人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
有些不想坐以待毙,还自认为自己有些实力可以先发制人的人应该很快就坐不住了,顾全皱起浓黑的眉。
不过,宫里再怎么折腾,也和已经出宫的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顾全这么一想立刻就不那么心事重重了。
而且还美滋滋地傻乐了两下。
这么一看,或许主子决定出宫还是件好事。
接着乐呵呵地开口:“谢家现在应该满帝京找那些死囚的尸体呢吧?”
没有名册,还没有熟悉犯人的狱卒,那谢家的人就只能核对数量,如果找到的囚犯,不管死活能对上天牢里少的犯人,那谢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梁有狄他们开春就能被名正言顺地放出来,而且借着换囚徒的事情,他们这些世家联手闹一闹,说不定这两天就能给放出来了,所以主子没有安排他们离开帝京,但是,像他恩师那样被终身囚禁在天牢的人就不得不离开帝京,这些人的空缺还得有人来补。
当然,可以说这些人是自己花钱,通过贺老八买命被换出去了的死囚,早就跑得没影了。
可是……
顾全勾唇。
这样怎么也不如让皇上以为他们死了更保险。
所以……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给谢家人一批尸首,而且是恰好和少了的囚犯数目一样的尸首,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开心得不管这些尸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反正数目对了,把任务完成了就行……主子,您说他们应该能有这么开心吧?”顾全傻乐着冲莲降挤眉弄眼。
莲降真是嫌弃这个大傻个,都不想搭理他。
“只可惜我们这次只能做好事不留名。”顾全没人搭理也不受影响,大嘴嘚吧嘚吧停不下来。“不过也没赔,这些死囚也没白死……那个小丫头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因为接了小二的一碗羊奶才让那个死孩子喝了别人的血,受别人的控制……”顾全砸吧着嘴巴,“她也不想想,来帝京这些天,她为了喂饱她那个死孩子杀了多少人,那些人的血难道就干净么?也是!主子这么聪明,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想到?她杀的那些人都是提前血里加了料的死囚犯……”
“加了料?”沉默了半天的莲降终于出声。
“对对对!我说错了!弱鸡的血算什么料?”某个傻大个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咧个大嘴巴巴个没完,“要不是加了顾青冥那家伙配的药,就是把小和尚的血抽光了,让那个死孩子喝进去都没用。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别用那个弱鸡的,用谁的都比用那个弱鸡……主子……您搬门口的石狮子干什么?别把您累着了,您放那,我来给您搬……啊!”
咣地一声。
顾全趴在地上,背上趴着一只威严且沉重的石狮子,哼哼唧唧地:“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呀?”
莲降歪头看看顾全。
还能说话?
转身去搬门口放着的另一只石狮子。
天天变地下再一次响起惨叫。
据后来发现顾全的人说,顾全被解救下来的身上压了两只石狮子,四个椅子,还有一个放着茶壶的木桌,整个人都扁了。
非常地凄惨。
——
叶酒儿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还不见有人开门,安抚了一下又急又扁的顾全,伸出一根手指推着门板。
妖子竟然没锁门?
真是惊喜。
叶酒儿弯唇,更用力地推了推,刚推开一个门缝,顾全就要被吓抽了,嗖地躲在一个盆栽的后面:“不行不行,主子起床气很大的!”他永远也忘不了,昨晚主子是怎么惩罚他的!地是那么凉,石狮子是那么重,他的眼泪是那么地晶莹!可是主子一点也不心软,非要他说一百遍“我才是弱鸡”……
顾全一想昨晚,就委屈地直抹眼泪。
他怎么弱鸡了?
叶酒儿被顾全抽的那口气吓得不轻,但是并不怕他口中起床气很大的那位,皱着小脸,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可是……这都已经中午了,七爷也该起来……”趁顾全没注意一把把门推开,故意扬高声音冲屋里喊,“吃饭啦!”
屋里寂静无声,身后门外倒是响起顾全受惊踮起脚逃跑的脚步声。
叶酒儿皱起小眉头。
这俩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一个一晚上不见扁了好多,还娘了好多。
一个一反常态地能睡,还……
叶酒儿走到床边,看着上面的人,眉梢慢慢挑起。
莲降侧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可能是因为天天变太暖和了,他没盖被子,但是也没让被子清闲,两条长腿夹着被子下面,胳膊抱着被子,脑袋也靠在上面,两只大耳朵都往前耷拉着。
这也太……乖了吧?
乖得都不像妖子了。
看着这么无害的睡相,谁能想到这人醒来是一张面瘫脸,一言不合就用眼睛喷火?
叶酒儿俯身,微微张开嘴巴。
好长的睫毛啊。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妖子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什么,把被子抱得更紧,还把脸也埋起来了。
好像含羞草啊!
叶酒儿吼吼笑了两声,又伸出邪恶的爪子,这回瞄准的是放松摊在床上的妖子尾巴。
“握手。”一本正经地发出指令后,叶酒儿抓着莲降的尾巴梢一边傻笑一边轻轻晃。“嗯,真乖。”
晃了两下,叶酒儿的目光被某个地方吸引。
那就是妖子尾巴的根部,也就是妖子尾巴从妖子裤子钻出来的地方,也就是妖子的臀部。
嗯……
叶酒儿陷入沉思。
这么大的尾巴是怎么跟妖子的屁股连接在一起的呢?
莲降处理了顾全那个大傻个,回来还是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好久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他很少做梦,却在这么疲惫的情况下走进了一个弥漫着水雾的梦境。
水雾里有人在咯咯笑,还伸出一只软软的手来拉他。
他忍不住跟着那只手,跟着那个笑声走进水雾里。
温热的水漫上他的小腿,越涨越高,一直咯咯笑的人却不肯回头,一直带着他往水的深处走。
他顺从地跟着她,眼睛里都是她,措不及防地踩空,将要坠入水底的时候,却被人轻轻抱住,那个人的身子好软,好滑,被她抱着真的很舒服,所以他也用力地抱住她。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裤子。
笑声里也多出了一个声音:“七爷,洗澡澡怎么不脱裤裤?”
莲降顿时清明,无语地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卤蛋,磨着牙微笑:“要是你真的在脱我裤子,你就死定了。”
卤蛋冲他灿烂地展颜一笑,伸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语气嚣张极了:“那您可别光说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