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酒儿矜持地表现出有一点点兴趣:“说来听听啊。”
“你还记得那位要把你喂狗的褚王殿下么?”老头侧着身,低头摆弄着叶酒儿的花帽子,“就是那位把你活埋,要不是为师及时赶到,你就翘辫子,惨……”
“记得。”叶酒儿打断老头,“你又要把我卖给他了?”
老头眨眨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我想他现在应该买不起你了……”
他突然扭过身子吓了叶酒儿一跳:“老头,你脸上的皱纹怎么又多了好几……一、二、三……你光法令纹就有十二条!”
“听不听正事了?”老头板起脸,叶酒儿赶紧坐好,“听听听,您说您说。”
老头出奇地严肃,皱着眉,问叶酒儿:“你知道妖后被正法了么?”
“不知道啊。”叶酒儿摇头,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妖后被正法,那妖子也好不了吧?”叶酒儿托着下颌,冲老头眨巴眼睛,“什么时候砍头,我们去看啊?”
“看什么看?”老头好像有点不高兴,又扭到另一边,低头继续玩帽子,“七皇子再怎么说也流着皇上的血,而且,皇上都说他是被妖后蛊惑操纵,才犯下大错……有圣上力保,谁敢再提处死的事儿,那就是触犯龙威了。”
“那他应该也活不太好了吧?”叶酒儿眯起眼,“这几年把大沥百姓,边戎部落都得罪光了……可千万不能像以前似的骑着匹破马到处遛跶了,否则非得叫仇家给抽筋断骨不可。”
老头很有内涵地长吸了一口气:“说到这个到处遛跶……”他又把身子转回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叶酒儿,“他还真得到处遛跶,而且,还得有人陪着他到处遛跶。”
叶酒儿干笑:“这个不会就是你说要给我的大活吧?”
老头心服口服:“不愧是大仙……”
“大师!”叶酒儿瞪了一眼老头,“我可不去,那是人干的活么?陪着一个妖子,还是落了难的,人人喊打的,戴罪之身的妖子到处走……”她趴在案几上,仔细看着老头,“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活得久了会影响你的生活质量啊?天天盘算着怎么让我死得快点。”
“不会死的,不会!”老头信誓旦旦,“皇上都会降旨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呵呵。”叶酒儿假笑,“皇上能保证谁肯定死,还能保证谁肯定活?万一生病了呢?万一掉坑了呢?万一被雨点砸死了呢?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让他挂掉了,我要是在他身边……杀人灭口听过么?”叶酒儿摇头,“不去,不去,肯定不去!”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搓她的石头。
老头竟然没继续劝她!
让叶酒儿这个人的形象立体而生动的那份贱和欠发挥了作用。
清了清嗓子:“不是……他都这样了,还到处遛跶什么呀?皇上连他是妖子都能忍,应该挺宠他的吧?虽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奢侈……”奢侈得养成了用人喂狗的习惯,“但也能在皇宫里衣食无忧地活到死吧?”
活到死。
这话没错,可怎么那么难听?
老头皱了皱鼻子:“皇上有心护短,但是架不住民怨鼎沸啊,还有文武百官……我也纳闷啊,这位殿下欺负欺负平民老百姓就算了,怎么还把权贵高官都得罪了个遍,还专挑大家族得罪……不平这些人的怒火,皇上也受不了啊。而且,什么事,什么人和妖魔鬼怪沾了边,那就严重了。那是冲天气,冲龙脉的。”
“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大沥有一半,是被这位殿下真的得罪到的。还有一半,只是听说过这位妖殿下,但没被他欺负伤害过,但是呢,这部分人也不会放过他,他们会把这些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倒霉事都算到那位殿下头上,大到家人去世,小到打了一个酱油瓶,碰坏了一个指甲……”总而言之就是天下万锅,全往莲降一人身上甩。
老头拈了拈像他头发一样“郁郁葱葱”的胡须:“为师分析,这位殿下走到哪里,哪里的白菜鸡蛋的价格就会飙升……为师好像嗅到了一丝商机,跟在你们后面卖点菜,应该挺赚钱的……”
叶酒儿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可没说去呢啊,别把我算到‘你们’里面。”
老头多愁善感地趴在案几上:“小菩意,你要是不去,就得我去了,你看为师现在的身体能经受住几次鸡蛋菜叶的洗礼呢?”他摇头,做悲切状,自问自答,“一次也经受不住。”
“啊!”叶酒儿明白了,“说什么给我介绍大活,其实就是你不想去,才推我去的!”
“哪儿啊!”老头翻脸不认账,“还不是圣上听说了你的大名,才点了恶菩寺派人过去的?”
这话叶酒儿信,毕竟她现在红得很,但凡有钱有势的都想找她去点化点化,天底下最有钱有势的当然也不能落了俗套,估计没有褚王的事儿,哪天也会叫她过去一趟。
叶酒儿想了一会,又瞥了一眼老头:“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到处平民怨?”
“聪明!”老头点头。
“平得过来么?”叶酒儿皱眉,“不是说,天下人都恨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