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鼻毛将军后退着,最后抵在栏杆上,“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褚王的人?”
“什么褚王的,你的我的?”谢冷之眯起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将军恐怕就是因为不明白这个道理才走到今天这般万劫不复的地步。”
“不……”鼻毛将军摇头不肯相信现实。
谢冷之转着手上的酒壶:“这些年来,你们和死囚犯暗通款曲,他们给你们银子,你们帮他们找人替他们受刑。一年又一年,将军的金库应该都要堆满了吧?”挑起眉,冲鼻毛将军憨笑了一下,“放了那么多罪大恶极的囚犯出去,那些囚犯出去会老实么?估计您自己都记不得了,有的囚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从你手里买命了。你们放肆,他们更猖獗,这么大的动静,您不会以为皇上真的听不见吧?”
寒风呼啸,鼻毛将军却满头大汗。
是皇上!
是皇上!
皇上在监视他,在教训他,在他飞到云端的时候,一脚把他踢下来!
竟然是皇上!
那个一直缠,绵病榻,许久不上朝,让他们这些人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的皇上!
鼻毛将军被这个骇人的消息吓得瘫软在栏杆上。
谢冷之让手里的酒瓶停下来,轻轻放回到桌上。
转身离去,剩下鼻毛将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冷饭,嘴里念念有词:“末将有罪,末将有罪,末将该死,末将该死,皇上,皇上饶命……”
有官兵上来将好像陷入自己世界的鼻毛将军压下去,谁也没发现鼻毛将军的异常。
被吓昏过去的小狱卒悠悠转醒,一有意识就想起刚才昏过去之前的那张脸。那是昨天才和他一起值过班的狱卒狗剩的脸!
今晚出发来看祭典的时候,他还见狗剩到他们这儿来晃悠遗憾他今天值班不能过来。
为什么?
所有人,只要是参与过换死囚的人都死了?
啊!
小狱卒好像是因为回光返照头脑变得灵光了许多,竟然想明白了平时绝对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们死了,就没人再知道换囚徒究竟换走了谁,换过来了谁,如果有人和他们一样在这批死囚上做了手脚……他们死了,他们做的手脚,别人做的手脚,都会算在他们头上。
啊……真高明啊!
小狱卒眼前越来越模糊,不过很是满足,他这愚笨平庸的一生也有像那些大人物一样聪明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但他也满足了。
顾全见局面差不多就这样了,又惦记着战神祭还要继续,便叫人把地上的尸首该收的收起来,至于那些想要趁乱来找莲降麻烦的,也都带回去准备仔细审问。和梁任堂一样提刀扛枪来“寻亲”的老少爷们本就是来做戏的,见圆满收场都红光满面很是得意,回去跟提前被“换”出来的亲人团聚了。
顾全凑到低头擦枪的莲降边小声嘀咕:“主子,您要的人都已经换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因为在那些被换出来的人里,就有在年前被判斩首的前护国将军蒋城疆,那可是他的恩师。
“嗯。”莲降没多大激动,“小和尚呢?”
就知道问他!
顾全噘嘴,也不问问他今晚累不累,有没有受伤,就想着那个臭和尚!
“回客栈了。”
“你送她回去的?”
顾全嘴翘得更高:“她说不用!”
莲降抬起头:“你让她自己回去了?”
顾全跟着莲降多少年了,一看就知道自家主子要动怒了,连忙从一边扒拉出来挡箭牌:“小和尚好好的呢!您不信问这个小二!小和尚让他来给您报平安!是不是啊?”
被晃成狗的小二声音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是是是……高高高高僧说说说……他他他他平安到客栈了……”
顾全随手把小二丢在一边,委屈地跟莲降求安慰:“您看,她没事!我一路跑来的,现在有点戗风,肚子疼……”
莲降冷飕飕地扫了一眼那么大人了还装可爱的顾全治好了他的肚子,转头问还东倒西歪站不住的小二:“你看到他回房了?”
“嗯!”小二虚弱地点头,“我先是目送高僧上了楼,后来又不放心上去看了一眼,高僧在房里都准备歇下了。哦!哦哦哦!”好不容易缓过晕的小二想起来一件事儿,“高僧还有一句话,小的差点忘说了……”
“说。”莲降听到叶酒儿平安就没什么兴致了,又低下头擦他的沉魂。
“高僧说,七爷,天天变老板会细心地呵护他的,您不……”小二见着又抬起头的莲降的表情,把舌头咬掉块皮儿。
莲降面无表情地提着枪走近:“这是小和尚说的?”
小二看看那把带着煞气的长枪,再看看带着杀意的人,想哭。
老板让他这么传话,不是让他找死么?
说不说?说不说?
小二把眼睛一闭,心一横,一脸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是!高僧就是这么说的!高僧还说了!说您跳完舞不用急着回去!今儿晚不回去都行!他有我们老板就够了!”
一股凉意扫过小二的脖子,小二心呼完了,这下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