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酒儿阖着眼,兢兢业业地装死。顾清歌为她画的伤疤实在逼真,就算她明知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假的,但是还是觉得害怕。
血腥的味道倒不是假的,是从她对面吊着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是故意的……”那个人跟她说话。“你故意在本将军把你送到这里的路上提起平安公主,让本将军联想到你和平安公主的关系,由此推及静妃一脉!是你!故意引本将军口不择言!让本将军被人抓住话柄!”
叶酒儿睁开眼,眼里映出那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瞳仁收缩了一下,但这个细节实在微小,她用一个浅浅的笑便掩饰过去了:“是啊,贫僧就是故意的。”
稷娇本以为小和尚不会这么轻易承认,没想到……
他竟然这么的肆无忌惮!
稷娇通红的眼死死瞪着小和尚。
“本将军一定会撑下去!撑到皇上醒来!撑到有人来救本将军!等到那时本将军要把你,把莲降都……”
叶酒儿的脸上画着撕裂开的伤口,浓郁的血红更衬得眼神清澈,她正好奇地看向稷娇扭曲的双腿。
平静的声音穿进稷娇的低吼中,像一根细线,细而柔弱,却绞折了冲天的哀怨:“将军的腿怎么了?”
低吼声停下来片刻,转即变成如同野兽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她的腿怎么了?
稷娇眼角眦裂似乎要滴出鲜血。
极狱司的奴才们竟然用玉娇椅对付她!用上好的绸缎将她的双腿绑缚在一起,由一块玉做的机括,一点点绞紧……
稷娇回想起那时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更痛苦的是!
她现在无比渴望能唤回那时的痛苦——她的双腿没有知觉了!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莲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想要审讯她的结果!他只想要……只想要废了她!
想到这,稷娇叫得更加凄厉:“啊!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将军准备用什么杀死贫僧?”叶酒儿露出虚心请教的表情,“用您刺耳的叫喊声?还是您愚蠢可笑的想象?”
稷娇拼命摇晃着锁链,身上的伤口撕裂开,血流如河。
门外的侍卫听见牢房里面的响声,站得依旧笔直。
确实也没什么稀奇的,极狱司里,由人沦为兽,发出痛不欲生的悲鸣才是正常。
奇怪的反倒是一直轻言细语的叶酒儿。
“贫僧觉得这两样都杀不死贫僧。但是您还能怎么办?”叶酒儿惋惜地望着稷娇,“现在您也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了。”
“我还有稷家!”稷娇瞪着小和尚,“你们以为稷家是这么容易被扳倒的么?等着吧!祖母一定会为我报仇的!祁公公也不会放过你们!他们会把你……”叶酒儿似乎能听见稷娇的磨牙声,“撕成碎片!”
“那很好啊。”叶酒儿无所谓地收回目光,“贫僧卑贱,换将军的双腿,下半生的荣耀,很值得。”
稷娇再次被迫记起自己已经残废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