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酒儿垂眸轻笑。“酒儿……一定会让殿下尽兴的。”
说着她抬手,高高举起,似是要对准自己的小腹。
火光顺着刀刃疾速滑下,在刀尖凝成一个刺眼的光点。
光点像是水滴摇摇欲坠,却在将要滑落刀刃的瞬间,再次黏住刀锋。
叶酒儿单手反攥着刀柄,调转刀刃,平着切向莲降。
“呵。”
她听见了一声冷笑。
比夜风,冷月还凉几分。
像冰潭深处生长的梅,冷冽地绽在她耳边。
“不自量力。”
说这话的人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都没稀罕投入锋芒和杀意。
叶酒儿的手被人攥住,硬生生地掰到反方向,然后人也被提起来,接着被人控制方向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身体。
她听见刀刺进皮肉的声音,听见血流出来的声音。
还有……
有人在叫七哥。
是那个装成侍卫的九殿下。
他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刚好在此时来?
叶酒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不觉得有多疼,只觉得困。
很困很困。
莲晨从马上跳下来,大步疾走过来。
看了一眼莲降手里已经没有生气,耷拉着脑袋的小丫头,眉头紧了紧:“七哥,您怎么把小狐狸……”就这么杀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你七哥,难道不能杀?”莲降漫不经心地看着阖着双眼的叶酒儿,“我最厌恶的就是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的人。要不是她敢刺杀我,我还要好好折磨折磨她。”
莲晨仔细看着叶酒儿,不住摇头:“可这毕竟是叶家最后的香火,父皇不还寄希望于叶家能为他的病出谋划策,七哥这么做……”
“九弟,你知道我为何要连处稷堂,稷山,稷商父子兄弟三人么?”
莲晨隐隐猜到了答案,但不敢说。
“因为他们枉顾父皇的圣旨,杀了父皇想留的人。”莲降松开手,像是丢一件垃圾一样把叶酒儿丢掉,莲晨下意识去接,“你说,父皇要留的人里,算不算这个丫头?”
莲晨抱着叶酒儿的尸体,咬了咬下唇,然后重重点头:“七哥说得对,莲晨一切都听七哥的。”
“好好看看,如果还有气,就帮本王断干净了。”莲降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一步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一边,“那有一个挖好了的坑,看好了,把她丢进去就好。”
莲晨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已经挖好的土坑。再看叶酒儿指间,也都是泥土。
他大约猜到莲降把小狐狸拎到这里的原因了。
他是为了让小狐狸自己把要埋葬自己的坑穴挖好。
或许还以挖不好坑就会杀了她为威胁令她拼命。
何其残忍!
莲晨一想那个小丫头为了一线生机拼命挖坑,却不知道自己死局早已定好的样子,心里略微不是滋味。
抬起头,莲降已经策马跑远了。
或许……
莲晨敛目,认认真真地为叶酒儿把脉。
静。
绝对的静,一点侥幸的余地都没留下。
莲晨可惜地叹气摇头,叫了两个侍卫:“把这丫头好好埋了吧。”他看了一眼地上新鲜挖开的土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添了这个,重新再挖一个,本王觉得……”
他停了一会,也没说出觉得什么,索性背着手走开了。
留下的侍卫按照主子的话把已经没气了的叶酒儿换了一个地儿埋了起来。
那边。
莲降胯下的大黑马一路哭唧唧。
几次想偷偷往回跑。
最后听莲降真的动怒才老实下来,但也没心情奔跑了,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没事。”
许是看不下去从小就跟着他的汗血宝马难过,莲降安抚性地捋了捋马鬃。
“她会回来的。”
这五个字极轻,落进风里瞬间就散开了,大黑马没有听见,还垂头耷脑的。
刚找的媳妇。
就这么没了。
它心痛!
回去要吃十斤草安慰它手上的心灵!
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自顾自跟马上的少年约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