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酒儿美美地睡了一觉,被一只红手帕吓得以为自己被菜刀爆血的平安公主房门紧闭。经询问,平安公主昨晚做了无数次掉脚趾的噩梦,最后勉强抱着自己的脚趾睡着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叶酒儿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先是表示了诚挚的慰问,之后怀着诚挚的心吃完了早膳,本来打算再去重省殿转转,不想还没出门,就有小太监太找她,说是皇上要见她。
皇上要见她。
叶酒儿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五个字。
没错,因为太紧张,她只能思考这五个字。
她发现了一个规律,越紧张越见不到皇上。
譬如第一次进宫,譬如妖子在重省殿的时候她进宫的那几次,譬如这次。
反倒是和妖子一起来这里,没那么紧张而且还见到了皇上。
叶酒儿正胡思乱想着,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等到她发现哪里不对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人都已经开始悠闲地喝上茶了。
是不是她搞错了什么?
龙椅难道不是只有皇上才可以坐的么?
为什么祁公公……
接着她后脊梁开始冒寒气,这位公公竟然在她面前如此冒犯龙威,是太胆大妄为,还是觉得她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高僧不必紧张,奴才永远是奴才,就算坐在主子的位置上,照样还是个奴才。”
祁公公慢悠悠地吹着茶水,热气氤氲笼在他的眉眼间。
叶酒儿微低着头。
祁公公的深意她不懂,但她知道,祁公公并没有杀她的意思。
因为她对他,不,对他所谓的主子还有用。
那他如此大摇大摆的原因是……
“高僧给杂家讲讲神丹是怎么回事吧?”
果然。
叶酒儿微微攥拳,鱼上钩了。
不过这条鱼是不是河里最霸道的那条现在还不能确定。
“祁公公想知道关于神丹的什么事情?”
祁公公微微眯眼。
他还以为这个小和尚会跟他先来一段装疯卖傻插科打诨之类的。
没想到……
他倒问起他来了。
他怎么答?答完了,这个小和尚不就知道他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了么?那时掌控主动权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毕竟在有些问题上,并不是用钱和权就能绝对控制的。
“高僧知道多少,便与杂家说多少就是了。”
叶酒儿静了一会,大殿上的烛芯爆开发出啪啪的微响。
“那贫僧就说说祁公公最感兴趣的吧。”
祁公公瞳孔一缩。
听这个小和尚的意思,那些突然出现在神龛里的神丹确实与他有关了?
他不由得屏息凝神地等着小和尚的下文,心里暗暗盘算着得到有用的信息以后,该如何处置这个看起来胆小如鼠,实际却有胆量保天下唾弃唾弃人的小和尚。
半个月后,暮秋之猎。
“咳咳!”莲子姮整个人都藏在一张巨大厚实的兽皮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分坐两列的皇子们都担忧地望向他,唯独坐在远处的莲降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喝着杯中的清酒。
“七哥!”莲晨歪着身子叫他,脸上却保持着担忧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可笑,坐在对面的八皇子莲隐瞥见马上嗤笑了一声。莲晨翻了个大白眼,接着叫莲降,“七哥!”
莲降终于微微侧头,莲晨很兴奋地压低声音:“你的眼睛都瞎了,还……”
一个酒杯砸中某个不会说话的皇子。
“皇上……”皇贵妃百里氏轻轻掖了掖莲子姮的兽皮,“要不咱们先回营帐歇着吧,秋风硬,别再……”
莲子姮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扫了一眼皇贵妃,后者立刻知趣地不说话了。
大皇子莲狄坐得最近,却没有分半点眼光给生母皇贵妃,只望着莲子姮,满脸不用言说的关切,谁看了都会感动,就连今天精神头格外不爽利的莲子姮都冲他轻轻点了下头。
“叫他们开始吧。”莲子姮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下面有几个皇子趁他低头的时候迅速交换了眼色,又在莲子姮抬起头的时候恢复原状。
祁公公得了令,宣布秋猎开始。
众皇子起身行礼,各自拿了弓箭走向他们的猎马。
不少王公大臣的公子哥们也跟着起身,大沥的围猎一向最为残酷,除却有强大保卫军保护的皇子,剩下参与围猎的人都不可以携带私人护卫。除非与其他公子哥结党,或是得到皇子的庇护,他们只能在围场里单枪匹马地决斗厮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在猎场内进行“正当”的竞争中,都有不少公子哥“不慎”失了性命。
皇子们先进入猎场。
因着内场需要放兽,所以他们暂时在外场等候。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顶着一双狐狸耳朵,拖着狐狸尾巴,眼睛上还蒙着黑布条的莲降身上。
讥讽有之,关心有之,试探有之,阿谀奉承也有之。
莲降一律面无表情地回回去。
正当回着大皇子的话时,不远处的人群开始骚动,接着,有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