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莲子姮看着莲降,却是在问另一个人话,“高僧。”
叶酒儿感觉她已经从圣恩浩荡中解脱了,估计现在再问皇上,她该坐着还是跪着,皇上会毫不犹豫地让她跪下。
叶酒儿在某些时候是很有眼力见的,譬如现在,皇上的语气里还没泄出太多不满呢,她就已经直觉解了刚刚皇上给她的恩宠,扑通跪在了地上,伏在冰凉的地砖上:“贫僧有罪,请皇上降罪!”
大殿熏香袅袅,却一点也不温暖,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怂包。
莲降闭上眼,身子微微打晃。
还是得他来。
没等他真的倒下,便听见臭和尚扬声道:“七皇子不该上高台!”
莲降睁开眼,血红的眼瞳映着排列整齐的地砖。
耳边的声音未停,而且更加坚定:“七皇子根本没有资格求平天怒!”
“哦?”莲子姮略微倾身,眉头紧锁,语气也危急起来,“高僧的意思是他作恶多端,罪无可赦,所以根本没有送他去祭天的必要么?”
莲降袖中的手指微动,慢慢收于掌心,却未握紧。
“恰恰相反。”叶酒儿看见自己说话时呼出的雾气化在了漆黑的地砖上,转眼就不见了,轻轻咬了一下唇,朗声道,“正因为七皇子无恶可做,无罪可恕,所以才没有上高台祭天的必要。”额头贴在地上,叶酒儿闭上眼,“是贫僧见识短浅,不识七皇子身上的仙福之气,把它当做异兆,才给七皇子平添了这么多的委屈辛苦,让圣上为七皇子提心忧虑!”
“仙福之气?”莲子姮挑起眉。
“妖生妖相,但仙相于常人来讲也是极难接受的,譬如恶菩周身漆黑,如来头顶如同肉髻的三十二相之。所以,是妖是仙,是灵是兽,其实并不在于外表,而在于修为气韵,但这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小僧不才,得天慧,可略微分辨一二。可贫僧也只是较寻常人要特别一点,到底还是凡夫俗子,没见过像七皇子体内这么纯净高阶的仙福之气,竟然以为是妖秽作祟,实在愧对圣上对贫僧的托付,请圣上降罪。”
头顶没有声音传来。
叶酒儿又开始瑟瑟发抖。
这不是她七天前想好的说辞,而是今天百姓们指着她喊龙王,说妖子是卡愣子得来的灵感。
卡愣子。
这个她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先是出现在她临下山前求的签子上,后又被百姓们口口相传。
她觉得不应该是巧合。于是便改了说法,给妖子添了一身的仙福之气,和现在老百姓口中妖子是名为卡愣子的灵兽遥相呼应。
更具说服力。
但前提是,皇上愿意信她。
叶酒儿可紧张可紧张了,紧张得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聋了。
幸好,皇上善解人意地叫了一声:“降儿!”
这微微颤抖的语气,这呼之欲出的哭腔……
叶酒儿觉得皇上的浓浓爱意又回来了。
不过,这回是给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