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和衷端坐在正厅,一手托着一只茶盏淡淡抿了一口,听了百里书西带回来的消息,面上却是看不出喜怒。
多年的战场杀伐将那张**纵横的脸浸润的有些凶巴巴,走出街怕是要吓哭不少小孩子。
百里书西立在堂下,恭恭敬敬的垂着头,等着父亲的下一步吩咐。
谁知百里和衷只是喝了一口茶,随即淡道:“知道了,下去忙你的事吧。”
百里书西愕然:“父亲,灾情一出,南巡时日必定延长,我们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百里和衷冷笑一声,仿佛是不屑解释,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有些小聪明。
可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们应该做什么?你现下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将你那个便宜妹妹扶上去,怀上有我百里家血脉的皇子,否则无论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一直是百里和衷心里惦念的事情。
百里家虽然是权臣,可权臣后面毕竟还有一个‘臣字。
臣,永远是皇权之下的蝼蚁。
提到百里清颜,百里书西的脸色微微一僵,他忽然想起那日进宫,百里清颜极为认真的盯着他的脸,问他:“兄长,长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百里云薇是怎么死的……
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还记得百里云薇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他向父亲说情,绕过何朗一命。
可他没有。
病逝?这两个字连他自己听起来都可笑。
那是他自幼一同长大的亲妹妹啊……
“还站着不走?禁军的事情忙完了吗?”百里和衷见儿子有些出神,不由有些不满,将茶盏重重撂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是在警告。
百里书西原本有些恍惚,闻声这才摇了摇头,朝着坐在堂上的父亲伏身:“儿子明白了,儿子告退。”
望着百里书西退下的身影,百里和衷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这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怎么就没有一个随了自己?偏偏都随了他们母亲心软愚蠢的那一套无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由闭上了眼睛,叹了句:“后继无人呐。”
仿佛叹的十分真切。
南巡在即,加上三州受灾严重,凤子宸索性下令直接将南巡改为了以赈灾为名的巡查,原本定下的路线不变。
只是时间方面更为偏向了受灾的三州,大抵会在灾区多停留一段时日,也好深入了解一下三州的灾情。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京都出发。凤子宸本有意压下巡查的消息,可消息仍旧不胫而走,受灾州府的官人们听闻圣上亲自南下,都纷纷提心吊胆等待接驾。
便是向来端庄持重的沈文雅真也不由有些紧张。
毕竟这一趟一走就是个把月,途中还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更何况还要深入受灾三州……要知道流民疯狂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若是处理不当,流民暴起,那可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啊。
想到这里,沈文雅真的脸色不由有些凝重,丝毫没有宁贵人和静嫔要随圣驾一同出巡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