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又到了回归的日子,白拂从家中柔软的大床上起来,然后拖拉着拖鞋下了楼梯,坐到餐桌前。
“这么早?不是明天的飞机?”白母从花园里回来,看见一向赖床的白拂破天荒地起了个早,惊讶地问道。
“咳咳,睡多了。”白拂喝了一口热牛奶。
“你的行李我让李妈帮你收拾好了,明早一起来就能上车,你自己也检查一遍,可别像上次一样落东落西。”白母也坐到餐桌前,拿起刀叉切割着碗里的东西。
明天就要走了。
白拂心一沉。
随着在那边呆的时间一天多过一天,她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慢。
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发觉自己只记得些大体事情,仿佛过了好几个星期一般,细节处已经记不清楚了。
白拂顿时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她想到自己还没有把事情都交代出来,忧愁不由得爬上了脸上。
“怎么这样苦瓜脸?李妈做的早点不好吃吗?”白母注意到白拂的脸色,问道。
“妈,哥跟爸爸他们在家吗?”白拂反问。
“当然了,今天休息。”白母莫名其妙。
“等一下我有一些事情跟你们说。”白拂清清嗓子,只觉得喉咙眼堵得发慌。
“什么事?是不是交了男朋友!?”白母看她严肃的脸色,一下子来了兴致,开怀地笑问道。
“哎呀,不是。”白拂看着母亲期待的脸色,喉咙的异物感更重,鼻子一股酸劲直冲眼睛,险些就憋不住。
她推开椅子起身:“我去叫他们。”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白拂单坐了一个单人的沙发,对面三人一同坐了大沙发,像是审犯人一样对着她。
“什么要紧事要叫全家一起来听?速速招来!”白意坐在边上没个正形,笑嘻嘻地审问白拂。
“那有你这样同妹妹说话的!?”白父轻轻锤了白意一拳,然后转脸也是笑对白拂:“说吧。”
白拂两手紧握,牙关紧咬,嘴唇白得没有血色。
她看着对面开心地开着玩笑的家人,黯然地低下了头:“我快要死了。”
“什么?”白意好像没听清一样侧过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拂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我快要死了。”
……
厅内一时陷入一种奇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好半晌,白母才开口:“这说的是什么话?活蹦乱跳的,怎么就要死了!?”
白父也沉了脸色,盯着白拂。
白拂哀戚,抽出自己带回来的检查报告:“脑萎缩,还有大半年。”
白意安静得出奇的可怕,此时接过那沓厚厚的检查结果,快速翻起来。
他一眼不发地翻到最后,然后僵着脖子不肯开口。
“怎么回事啊?”白母够不着白意的资料,急急问道,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白父想要抽出资料,白意反射性地将它一把压在背后。
所有人都看着她,白拂目光沉沉,白家夫妇则是焦急无比。
“怎么会查不出原因?”僵持片刻,白意才开了口,嗓子哑得不成样子,瞪着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