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华没说要走,也没说要留,锦瑟就半坐在这肮脏的席子上,可头却高高扬起,眼睛瞪地硕大,不让给他分毫。
许久,只见他叹了一声,“你不去我王府可以,去君焱那处呆几日,若哪日想通了就回来,算了求你了!”
终究还是君华服了软,他向来对事不对人,可唯独叶锦瑟,他拗不过,若今日他就这样走了,依照她的性子,迟早将这牢底坐穿。
她就是这么能忍,甚至能将人的脾性给磨去。
“你走,我不想见你,也算我求你了。”
君华唇角一凝,含了苦涩,终于转身离开这阴暗的牢底,在阳光暖到他的头顶时,君华终于体会到了心痛。
在天启时,听残影说叶家失火还未寻到她的尸首时,他几乎松了一口气,他始终相信这么聪明的女子若没扑入火中,定然还活着,他没有丝毫的疑惑,可如今,不一样了,一旦恨上,哪有这么轻易松口。
君焱听到残影说此事时,几乎从墙头跳到了墙角,什么时候这叶君华近女色了。
“让我收留的女子,君华将来的王妃?”
残影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不明白这两人平日也算腻歪,如今却成了冤家,中间又发生了何原因。
“残影,你主子终于正常了?当初这独孤这桩成了惨案,难不成,你主子这回倒追?”
残影将这令牌捏紧,倒追?主子好像是成日跟在叶姑娘身后。
这君焱问了又问,残影就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到后来,君焱都快没了脾性,从他手中接过令牌摆了摆手,就上了马车,“罢了,不问你了,还是我自己看去!”
这日,君焱穿了件披风,在牢头的引路下到了关押叶锦瑟的牢房,君焱之前要救人都大摇大摆入的天牢,如今却像过街老鼠,怎么都觉得有些许丢人。
牢门吱喳一声被打开,一股腐蚀的气息铺面而上,他深吸一口气迈入,一股风正巧吹灭了搁在地上的一盏油灯,女人回头却见一双男人的长靴,她抬头,双眸正巧相撞,却见她镇定地将身子转回去,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五爷龙君焱?”
君焱愣了愣身子,继而莞尔一笑,“你知道我?”
“听君夜说起过,不过倒没夸过你,大多都在骂你。”
君焱一笑,却好似一妖媚的狐仙,风吹开他长袍的衣角,正巧,他今日穿了身白衣。
“是嘛”,君焱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吞了回去,只留下后半句,“有人让我接你去我府上小住几日,叶小姐可愿意?”
“马车可有备好?”
君焱未曾想过她答应地这么爽快,正准备将她扶起,却发现腿上的血都粘结在一块,许是日子久了,伤口异常狰狞,“你等一下。”
这牢房再被推开时,来了一个穿戴齐全的丫头,她畏畏缩缩地给锦瑟换了身衣裳,本想将她扶起,锦瑟却故意躲避,用手撑起墙角站起身子,这丫头也不说话,只顾跟在锦瑟身后,见她身子一偏,赶忙撑开手掌,生怕她摔下去。
坐上马车时,锦瑟问了这个丫头叫什么,丫头支支吾吾说,别人都叫她无瑕,锦瑟点头这才将帘子放下。
后来,无瑕就成了锦瑟贴身的丫头。
王府中,君华听残影来报,悬起的心这才放下,外头下雨了,牢房潮湿,她又怎么受得了。
“你有什么就问吧,趁我还愿意告诉你”,君华低声说道。
残影深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问道,“主子,为什么不让九爷去,毕竟两人关系也还不错,照顾起来更周到些。”
“若君夜去了,锦瑟或许就不会走出这牢门,这么倔强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让君夜去怜悯她。”
“那为什么让五爷去?”
“君焱与锦瑟不认识,君焱说话有分寸,相比之下,锦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一个层面上讲,应该算互相利用。”
残影跟在君华身边这么多年,头一回听不懂君华说的话,应该说,他之前不会去揣摩人心,因为不管猜对了还是猜错了,都与他无关,反正,这人只有两条路,不是生路,那就是死路。
“可叶小姐为什么会怪罪主子,明明主子赶去救了她的性命。”
“她恨我,不是因为我故意没派人去接她,也不是没及时赶到让她受了打,而是在最后一刻将错就错,没有尽力去维护她,直接判了她的罪行,让她成了罪人。”
“可这是不得已为之,毕竟,被毒害的是皇帝”,残影小声为他辩解,只觉得这女人,果真都是小心眼的人。
君华走到窗口往锦瑟住的院子遥望了一眼,许久才缓而一叹,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对与错,在女人面前哪有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