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子书狼狈地坐在地上,左一声世道苦,右一声官道坎坷,总觉得这坑深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子,你胡说什么呢!”
戊申赶忙提醒,这总归有些忌讳,怎能将这些晦气词挂在嘴边。
然而,公良子书并不是这么想的,这龙套龙,凤套凤,老鼠套老鼠,如今,他就是那过街的老鼠罢了。
“戊申,你可瞧准了刚才出去的人,如果哪日你公子我没命了,一定要给我报仇呀!”
“公子,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莫要胡说,刚我在院子里的时候,还瞅见好些小厮抬了不少的册子,每一册子都写了朝中几位官员的罪状,想来是那位姑娘留下了,许是有什么用处。”
“册子,你怎么不早说,赶紧找人拿进来,还有,请这几位姑娘下去休息。”
“姑娘?”
戊申挠挠头,环顾了四周,眼神不偏不倚,这正好瞧见公良子书身后的几位婀娜多姿的姑娘,这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手颤巍巍地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来,为之引路,“姑娘们,后院香坊有请。”
许是来之前与锦瑟有过约法三章,否则依照梅生教人的法子,早就职业病,揽上男子的腰,再也松不了手了。
……
吱喳,门一关,半个屋子黑了。
公良子书坐在案上,将这册子一一摆开,立马认真收集主要的罪证,也不管门外的衙役禀告多回,也不管外面的百姓闹地多么荒唐,只身心都扎根在这屋子中。
直到戊申敲门而入,说皇帝下旨让他入宫,这才松下一口气,将写好的罪状拿在手中,心平气和地坐上了轿子,入了宫门。
一入宫门深似海,是福还是祸,只凭皇帝的心情,只不过,这心情若牵扯上百姓,便又复杂了去。
跪在御书房时,公良子书的膝盖有些颤抖,这罪状拿在手中总有些摇摇晃晃,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将这不断泉涌的黏液一下子遮盖了去,入了棉质的网中。
“听说,大理寺门外跪了许多百姓,这天启飘落罪状,竟都是朝廷命官的?”
身穿黄袍的龙君恒没有放下手上的奏折,以至于,公良子书不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语气并没有特别强硬,却好似随意问起一般。
“回禀陛下,是的。”
“嗯,我又听说,今日的另外两位大人都称病未去大理寺,唯独你,去了。”
“回禀陛下,是的。”
“嗯,我又听说,每个百姓手上都有罪状,跪在大理寺门口,说要申冤?”
“回禀陛下,是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龙君恒放下手中的奏折,眉眼间平静似水,好似没有任何波澜。
跪在地上的公良子书却满头大汗,都说多说话便是错,话一多便更是容易出错,刚才公良子书应下便是,现如今,许是听厌烦了,竟是一反问去,公良子书的喉结由上而下微微下动,咽下一口水,琢磨了许久,这才回答。
“公良子书认为,应该顺从民意。如今,已引起民愤,若不制止,结果应是不堪设想。”
“顺从民意?”龙君恒将这话衔在嘴上又念叨了一回,突然起身,右手一挥将这案上的奏章都挥落于地,“这全部都是顺从民意,涉嫌的官员大抵有十几位,少卿,你倒是说说,该怎么顺从民意?”
见君王发怒,公良子书这额头的汗,滴落在御书房冰凉的地板之上,他思虑一回,这才郑重应答。
“作为君,要顺从民意,而为臣,则要听从陛下的指令和百姓的诉冤,如今,民有冤,作为大理寺少卿自然也应该听从民意,公平审理此案,也算回涉嫌的官员一个清白,给陛下招揽民心。”
“你倒是聪明。”
龙君恒从他手中拿过这纸罪状,并未多加责骂,龙良子书这才暗自松下一口气,双手牢牢地粘在地上不敢直起身子。
这话也算硬性拍马屁,没说这罪大如何,只说要还一个公道,还提醒了民心二字。
民心不就君心也?
“你这罪状写的也是清楚明了,既然你已有主意,便按律例放手去做吧!”
“是,臣遵旨。”
听到这句话是,公良子书只觉得这心总算挨到底下去了,且不说这之后,反正如今这脑袋总算能好好地安在这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