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知遇接过合同,那是一份很中规中矩的合同没有任何附加上去的霸王条款,最低支付工资那一栏也确实比她现在的工资高了一倍多,但是申知遇还是有些犹豫。
她总不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能砸着她,总不能是自己怼了一次江纨承之后,这个人就开始欣赏自己,所以加薪升职……这也太狗血了,申知遇只是想想就给自己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她和胜寒的合同还有一年多才到期,如果不签这个变更的秘书合同,按照江纨承的为人,如果江纨承非要她重新试睡盛星酒店,那申知遇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这就很烦了。
申知遇摇摆不定,拿着合同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正当她进退维谷的时候,江纨承又凉凉地说:“申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还是你觉得你的钱足够支付违约金要准备跳槽了?”
跳槽。
申知遇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这个念头也在她的脑海中闪烁过,她手上的钱,加上江纨承给的,总共也差不多七十万了,怎么也够赔付胜寒的违约金了。
只不过申知遇从来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在还没有找好新公司之前,她不可能先辞退工作。
况且,就这么离职,她不甘心。
申知遇笑着从办公桌上拿过一支签字笔,在乙方的签字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假笑道:“江总给的待遇这么优厚,我哪舍得跳槽!”
这句话取悦了江纨承,男人轻轻“啧”了一声,看了看已经签好的合同,夸了句:“字不错。”
合同一式两份,申知遇和江纨承各一份,就在申知遇合上笔盖把合同递给江纨承的时候,男人突然皱眉,一把握住了申知遇的手腕。
“你干什么?!”
申知遇往后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奈何江纨承的力气太大,她一下没挣开。江纨承盯着她的手看了好几秒,申知遇才知道他是在看她左手留下的疤。
过了一会儿,江纨承松了手:“怎么不去做个祛疤手术?我给你的钱不够?”
左手上的疤,因为缝合之后又被撕裂了一次,所以现在即使痊愈了,看上去也显得很吓人。
但是申知遇只是淡漠地用右手摸了摸。
“不是不够。”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纨承,逐字逐句道:“就是不想做。”
因为这块疤是盛星质检的证据,
也是她在死亡线上徘徊过一次的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新任秘书就被江纨承叫到了万泽……底下的咖啡馆。
等最后一口提拉米苏吃完,申知遇又喝了口咖啡。
虽然大清早被人叫出来不太爽,但好歹这顿早餐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
所以申知遇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江总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闻言,江纨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把手机揣到兜里,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来说:“走吧。”
“去哪?”申知遇一边问一边跟着江纨承往外走,她这些天跟着江纨承酒会宴会应酬过不少,既充当秘书女伴,又偶尔简直司机佣人,已经习惯了。
江纨承没有正面回答,跟申知遇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更让申知遇震惊的是,江纨承这次没带着司机来,原本申知遇以为又要自己开车了,结果江纨承上了驾驶位。
于是申知遇系好安全带在副驾驶眯着,她昨晚刷剧睡得晚,反正又不知道目的地,索性补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睡了大概一个小时,等车子停稳的时候,申知遇有点今夕何夕的迷茫。
她下了车,视线在周围打转,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在她面前的白色建筑是S市著名的私人医院,这里的保密性非常好,据说不少明星艺人都会来这里就诊,而这家医院其实是在万泽名下的,申知遇有次给江纨承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申知遇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她冷眼看着江纨承。
到了这个时候,江纨承也没再隐瞒什么,抬手把墨镜戴上:“我约了医生,十点给你做祛疤手术。”
祛疤手术。
去掉她左手的疤。
“我不做!”申知遇头也不回地就要走,被江纨承一把抓住了胳膊,隔着墨镜,甚至看不见江纨承的表情,但是她语气没有丝毫的松动,反而更加恶劣,“放手!我早就说过我不做祛疤手术!”
江纨承把她的左手扯过来,左手的伤疤**裸地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很狰狞也很难看,申知遇自己都有点不忍直视,她别开了目光。
“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的疤刚形成不久,现在祛疤效果最好,你想以后带婚戒的时候伸出这么一只手来?”
其实江纨承不说后半句还好,他一说,申知遇立马就炸了:“我手什么样和你有关系吗?我乐意它难看着你管得着吗?再说它为什么会受伤你难道不清楚吗?!”
没有亲临过死亡和绝望的人,永远没法理解申知遇的感受,那种压抑的、痛苦的记忆,会永远地停留在脑海中,随着时间跟你一辈子。
江纨承的脸瞬间就黑了。
“盛星因为你的评测亏损了千万不止,申知遇,这些钱买你忘记这件事,还不够?”
因为一个测评,盛星亏惨了。他既然留下了申知遇继续工作,也是知道问题是出现盛星的身上,他不是个不能承担问题的人。
但是,申知遇以后会跟着他做事,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伤疤,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他盛星的失误。
“不够!”申知遇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怒不可遏地瞪着江纨承,“多少钱我也不可能忘记我差点死在盛星的事实!”
嚷完这句话,申知遇舒了口气,她看着江纨承,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至于连盛星那点亏损都承受不住。
而虽然江纨承不点明了说,但是他的做法却是在向申知遇表示愧疚。
他想抹去这个伤疤,以为这样就能把发生过的事情也抹去吗?
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