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楚垂眼静心,她这是在努力回忆。
她素来过目不忘,记忆里若真有这号人,她定有印象。
过了半晌,花楚娥眉紧蹙:“似有似无,印象不深。我让人再查查。”
我瘫在塌上,疲累地撑着脑袋:“嗯。那思思馆的老板,叫什么?挺有意思一人。”
花楚笑道:“叫满兴运。先前在楼兰一带来往经商,是个生意人。”
“满兴运?他不是汉人。”
我闭上的眼睛睁开,捕捉花楚的每一个神色。
说起满兴运,她喜难自制。
花楚难得一抹羞涩:“他是疆国人。因缘际会一心想加入深渊。眼下我们却生意人,他一直随着祖上经商,是个中翘楚。”
我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灯火熄灭,黢黑的屋子只我一人。
乏了,累了。
这只是算计了高可卿和楚瑕,接下来还要与整个楚都的势力作对,还得防着那黑衣人与宫里的人。
好累。
可我不能歇着。
快到子时,顾承安没有我睡不着,我得赶回去。
……
蹑手蹑脚回屋,屋子里没有亮着灯。
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在深夜格外入耳。
熟悉的松柏香,沁人心脾,满身的疲乏,散了个大半。
甫一坐上床沿,便跌入熟悉的怀抱。
“等你很久了。睡不着。”
我脱了鞋袜,屈腿拉过被子,回搂住他。
“我出去办事了。差点回不来。”
顾承安身子一僵,手臂用力。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答应过我,有危险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的人会保护你。到底有没有心?!”
怀中人的的胸腔是热的,跳动的心脏震耳发聩。
即时是抱怨,我也觉得甜入心窝。
我拉过他的臂膀,隔着里衣,枕在他的臂弯,将脸贴近起伏的胸膛。
“自是有的。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他的胸腔,将所有的惊慌与疲乏,都格挡开,是我朝思暮想,最踏实的地方。
他搂住我的头:“我可以帮你。”
我勾唇:“少来。我要做与你并肩的大树。”
手掌被捉住,被修长温柔的手掌按在心口。
“你听听,它快死了。别再让它担心了,好吗?”
我勾唇没有说话,蜷在他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
他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也无力去听。
“兰英你这贱婢,我咒你口舌生疮、烂手烂教,不得好死。啊!”
“打。目无尊卑,欺上瞒下,狗奴才,打够三十鞭!”
“啊啊!”
吵吵嚷嚷地,我蒙上被子也挡不住惨叫。
不绝于耳。
有时候真恨自己太过耳聪目明,一点声音都躲不过。
随意披上外套,潜渊院门口熙熙攘攘挤了一堆人,最显眼的还是站在门口的兰英。
如不是那趾高气扬的神态,乍一看还以为是兰英被人群殴了,一人之力抵挡众人。
“真吵!”
我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
“惊扰公子了。”
兰英福身道。
“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吵得我头疼!”
“回公子。这几人暗地里乱嚼舌根,污蔑殿下与公子,奴婢忍无可忍,这才唤人家法处置。”
兰英抬眼暗示我。
哦,原是几个小喽啰。
“那你按规矩办事就是。不过吵得我头疼,先拔了他们的舌头,免得聒噪!”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下人搬来的凳子上,端起盐水漱口。
“你不过是个兔儿爷!有什么资格动我?!我是皇上送来的人,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动我?”
那丫鬟终是忍不住,拿出弟子来危险我。
我懒洋洋站起身,弯下腰,笑了笑:“陛下的人。不好动。”
那丫鬟轻蔑的讥讽:“哼,怕了就趁早松开。”
我笑了笑不说话,负手走到另一个被捆绑的丫鬟面前:“你又是谁的人?我看看敢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