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权说完就自顾自地率先转身移动了脚步,我盯着他看,并不想跟他走,因为他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我对发怒的他感到害怕。
他觉察到了我还站在原地,顿住脚,扭过头来看我,那双带着憎恨的眸子微微眯起,威胁性地看着我,冷哼一声开口道:“怎么?心虚了?”
他这样一说,我就不由自主地向他迈开步伐了,他也就扭过头去继续走,我看的见他握紧的双拳青筋绽放。
我跟着他来到了医院病房楼外面的空地上,他停下来,再次对我大声责骂——
“你能别仗着我爸偏袒你就得寸进尺么?上次我爸因为你已经气成那样了,你他妈的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把我爸气的脑溢血!要不是救治及时他就死了!”
苏权对我吼完,我竟看见他布着血丝的眼里有了波光。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内心极度恐惧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我与苏权之间莫名的恩怨竟然差点害死了伯父,脑溢血通常是精神受刺激后血压上升引起的,如果出血过多,很容易导致死亡的。
那一刻我很想哭,我就真的哭了,我没有看着苏权,我也不知道我在看哪里,只是觉得太自责太悲哀了。
我自责我如此让苏权讨厌,讨厌到他对我做的事过分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差点让大伯命丧黄泉。
我想,如果我能够好一点,如果我也是从小生活在市区的孩子,如果能够让苏权不嫌弃我是他的堂妹,能够不住在他家里,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悲哀事到如今苏权都还认为错的只是我,该死的是我,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我选择对他的所作所为忍气吞声,我以为所有不好的声音都将被时间冲淡抹去,他也会慢慢收手,可是我却再次承受了他无情的指责唾骂。
他为什么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行为究竟有多过分,对我的心理伤害有多大他一点也不知道。
我每晚躲在被子里哭第二天又要假装若无其事地面对他人的评头论足有多痛苦他也不清楚。
大伯究竟是因为谁而大动火气险些丧命他也还没意识到,他是那样的冥顽不灵。
“你还好意思哭?”苏权见我泪流满面,非常不屑地嗤了一声,旋即又骂道:“如果不是你把帖子发给我爸看,他会这样吗!”
“我没有发给大伯。”我觉得心脏和喉咙很痛,痛到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只是有气无力地对他摇了摇头。
然而我的痛苦在他眼里却成了心虚的无底气,他义正言辞地说:“你没发给他,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又心虚什么?你以为我爸闲得慌会去看那种无聊的帖子?!”
我觉得苏权真是好笑,他发出来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到底是谁在心虚?网络的传播力量有多大他不知道吗?大伯就不能是偶然间看到的吗?为什么非得是我发给他?
但我知道如果我再低声下气,苏权就会更加的笃定是我害了伯父,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进行一次对话了。
“你大可等伯父醒后问他是不是我给他发的帖子。”我抬起头目光坚决地看着苏权,随后痛心疾首地问他:“苏权,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做的事到底有多过分吗?”
“我过分?那是你活该!”苏权冷笑一声,说的像是有理有据。
我艰难地咽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沉默了一会,又对他说——
“请你想象一下,等你有一天成家立业,你的儿子顽固,暴躁,随心所欲,他通过网络对一个女生进行人身攻击,给那位女生带来了心灵上的折磨,只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女生。”
“你再想象一下,如果在将来,你的女儿或你的爱人被人污蔑诽谤,说她脏说她渣说她坏,谁给她钱就可以和她睡觉,她因此而收到铺天盖地的指责议论,数不清的人来问她一起睡觉需要多少钱。你会作何感想?”
苏权没有打断我那么长的一段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原本咬紧的牙根似乎放松了,恶毒眼神有了一丝变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像我说的一样去想了。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回我的话,我只希望我的话能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哪怕是那么一丁点。
“你爸一再动怒到底是因为谁?”我又继续对他说,“如果你做事情之前能够想到它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能够为多点人着想一下,你觉得会有今天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