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陈一淮约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因为他说好不容易周末了,想睡晚一点。
我在第二天八点钟醒来,起床时发现李阿姨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李阿姨。”我朝她走过去,并不敢大声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在擦桌子的李阿姨立起身子看向我,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手上的纱布,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僵了一下,疑惑地问我:“伽伽,你手怎么弄伤的?”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其实我并不觉得疼,我觉得写字都没有什么问题,大概是小时候磕磕碰碰习惯了,对这些小伤口我丝毫不在意。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诉李阿姨,她就放下手中的抹布朝我走来,紧张兮兮地往苏权的房间看了看,小声对我说:“早上你大伯和伯母出去上班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两人都不说话,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两人都还在气头上吧,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依然觉得自己没有错。
我把李阿姨拉到我房间里,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李阿姨听后显得很生气,但是她是被雇佣者,肯定是不敢在雇主家肆意说雇主的坏话的。
最终她只得愤世嫉俗似的叹了口气,惋惜道:“唉,你说,都活了快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连这些道德都不懂呢?父母可是会影响孩子一辈子的人,当母亲的这样子,如何让孩子健康成长呢?”
我最近看东野圭吾的书看到一句话,他说:“这个世上本就有着千百种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犯了错却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能够冠冕堂皇地为自己找理由,觉得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活该。
或许只能解释为一种人性吧。
苏权是否能够健康成长我一点也不关心,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即使以后依然浑噩度日,人家还有家底撑腰。
但仔细想想,苏权他其实也挺悲哀的。
大伯整天都很忙,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好几天不回家,伯母也有自己的事业,苏权可以说是保姆带大的。
在伯父和伯母之间,他与伯母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或许是伯母觉得自己陪他的时间少,所以特别宠溺他、纵容他,伯母自身的性格特点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苏权。
大伯作为一家之主,繁忙的事业令他无法花太多的精力去顾及家庭,加上性格沉稳严肃,苏权犯错时他往往是以训斥对待,毕竟这种方法对小孩子比较有效,不用浪费他那么多时间。这也是苏权为什么怕他父亲的原因。
我沉思着,李阿姨温热的手掌就拉过了我受伤的手,低头打量着,关切地说:“怎么就伤了右手呢?这会不会耽误学习?”
“没事,真的不疼。”我对李阿姨笑了笑,为了让她放心,还来来回回握了几次手。
李阿姨这才放心下来,又安慰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他们终归是你的家人,再过分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点点头,告诉李阿姨说我待会要去市里的图书馆,要下午才回来。
因为我不打算中午回来吃饭了,呆在外面自在多了,苏权和伯母也一定会高兴我不在他们家‘白’吃他们的粮食的。
李阿姨也觉得我成天憋在这里不自在不好,叮嘱我在外面注意安全就继续忙活了。
我从衣柜里找了一套过年时母亲给我买的没穿过几次的衣服换上,再像往常一样扎个马尾就出门了。
陈一淮没有叫来他的其他朋友,当天就我和他两个人一起泡了图书馆。
那是我第一次与男生一起约图书馆,那个男生还是我喜欢的男生。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陈一淮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站在图书馆门口笑着朝我招手的样子。
记得他给我讲题目时修长的食指和他柔和的声音;记得他低头写作业低头看书时的认真模样;记得他中午也不回家和我一起去吃鳕鱼饭的沿途风景。
记得他趴在书桌上小憩时窗外的阳光洒在他侧脸上的意境;也记得他在我们即将离开图书馆时默默去给我借来我爱看的书的举动。
那一天绝对是我来到信城市市区过的最快乐最满足的一天,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我们才从图书馆离开,我第一次和陈一淮坐公交,他执意将我送到了芳园小区门口才离开。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我像是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