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秦望舒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逃离!
她是那么想,也是那么做的,抬脚下意识的往暗处跑,却忘记了自己身处池边。
这地方鲜有人来没什么防护,秦望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脚下一歪竟掉进了池塘。
啊——
一声娇呼,秦望舒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长裙浸了水泛沉,再加上荷花池底常年形成的淤泥软滑,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下沉,直到被一双大掌箍住腰身。
可惜是祸不单行!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疾呼,不知是哪个长眼色的奴才,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正见有人在水里扑腾。
此刻已经跳下荷花池的楚曦和,沉着脸拨开前方的一处莲蓬叶,手揽在怀里“旱鸭子”的腰际,听见那一道尖细的嗓音恨不得直接撒手离开。
可惜已经来不及。
宴席离此处不太远,听见有人呼救,多的是人过来看热闹。
然后长眼色的宫人拿来灯笼,就看见诡异的一幕,冷峻不凡的玉面将军,正拖着他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帝。
尤其女帝头露出水面便开始咳嗽,越咳呛的水越多,呼吸不畅便下意识的拍打着水面,折腾的极欢,这一幕看着就更为微妙起来。
秦望舒本是想与江川互诉衷肠,然后拉着他的手当众宣布,自己早已经心有所属,至此多了一段佳话,又能顺势堵住其他各国使臣的嘴。
尤其此事是楚曦和一力主张,到时候即便是有人怨,也是要怨到他的身上。
人算不如天算!
唯一的好处就是殊途同归,搞砸宴会的念想算实现了,而且比早先期望的更加棘手。
盛唐女皇溺了水,盛唐将军救了溺水女皇,盛唐两个最有权势的人都遭了难,这宴会无主招待,再多的珍馐美食也是不敢再吃下去了。
这一夜御医院灯火通明,一群白胡子老太医忙的脚不沾地,看完女皇又去看将军,守着一夜未敢合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翌日,秦望舒醒过来迷茫的眨了眨眼,总觉着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没想到不仅不是梦,此事算是闯了大祸了,秦望舒本就是想落了楚曦和的脸,没想到如今事态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当时的情景许多人都看见了,众说纷坛,有人说楚将军与盛唐女皇幽会出了意外,竟还有人楚将军不甘为辅佐将,想谋害女皇被人发现。
最恼火的人是楚曦和,秦望舒呛了水不能早朝,若是以往他代为理政,绝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偏有了昨日的由头,一大群言官借题发挥,谏:莽夫之策不足以治国。
好一个莽夫之策不足以治国!
自古文武两势水火不容,楚曦和为武将之首,权倾朝野,出手雷厉风行,足足压了文官何止一头。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他把柄,文官哪里肯轻易罢休,为首的就有一力主张选秀的陆阁老。
“陛下无故落水,楚将军恰好施救,这时机未免巧了点。”
此老匹夫咄咄逼人,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楚曦和当即寒了脸:“陆阁老是怀疑本将军害了陛下?”
“老夫知道楚将军劳心劳力,兢兢业业辅佐女皇政务,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哎……”
话说到一半,这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更是给一众文官壮了胆,大殿中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武将留朝本就不多,再加上笨嘴拙舌委实帮不上忙。
楚曦和脸色越发黑沉,目光冷冷的瞥向正捋着胡子的陆阁老,当初他大肆主张选秀,为的就是让他那两个儿子入宫,朝堂后宫一把抓,用意昭然若揭。
“好好好。”楚曦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招呼:“禁卫军听令,歹人胡言乱语意欲离间我盛唐内政,若再敢有人明知故问,一个都不能姑息。”
陆阁老面上得意隐晦的笑意一滞,大怒:“楚将军此言可是容不下我一众文官了?”
“文武一家亲,本将军可是从未因派别生过嫌隙,难不成阁老您如此诋毁本将军,只因本将军习武非文?”
这话可是不好接了,陆阁老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明面上却决不能应下来落人以柄,本该是大获全胜的结果,最后文官被武力镇压,共事多年,都知道这楚曦和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儿。
一个早朝,生生耗了一上午,刚一下朝楚曦和就忙着向女皇寝殿走去,推开门正见秦望舒端着一碗羹汤,喝的心不在焉。
秦望舒想着自己昨夜的丢人行径,陡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眸,四目相对,忙将手里的瓷碗递给伺候的宫女。
没曾想那宫女是个蠢的,没反应过来上前接,瓷碗一斜从秦望舒指缝间,淅淅沥沥的滴下来一个个小小水涡。
楚曦和本是怒火中烧,见状顾不上其他,忙不迭掏出白帕上前,察觉那汤并不滚烫的时候,手下动作才慢起来。
两人一个举着手,另一个握着帕,肌肤无意间碰触时,秦望舒只觉他的手比那汤还灼人几分。
挥退了吓白脸的宫人,楚曦和当先开口:“可无碍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清浅的淡薄,一如既往。
秦望舒偷眼抬眸见他身上朝服未脱,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窗外大亮的日头,心里不禁有些打怵,此番她算是惹了大/麻烦了。
“今日可有何棘手的政务?”
听出秦望舒语气中的试探,楚曦和难得勾唇轻笑:“朝堂上哪件政务不棘手,微臣可是要向陛下一一道来?”
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知这厮有意如此,但秦望舒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忍着脾性讪笑:“朕身体不适,这些时日有劳将军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朝政一直是楚曦和在处理,这话接的委实无用。
不知道秦望舒哪一句话触动了他的笑点让他开怀大笑。脸上的笑意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自觉并无什么可笑之处,唯一的错处就是刚刚那句话。约莫是笑自己刚刚说错话,让他觉得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