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栀快步行至水牢,看守的弟子匆匆赶了过来,颤巍巍的举着剑想要阻拦一二。可惜,凌栀何人?一句废话都不愿意说,信手一挥,掀起一股灵力,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眼中赤金流转,竖瞳金眸,威压好不收敛的释放了出来。
旁人不知抓的是洛寒生,只当他是那十恶不赦的沈晗笙。那一众苟延残喘的长老,定是恨他入骨,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凌栀不知道自己还能救回自己的小徒弟不。
洛寒生敢杀天下人,敢逆天下人。可他独独不会对本就是心怀愧疚的无妄山众人动手……
一脚踹开水牢的石门,凌栀冲了进去,才进门就闻到了那香甜的血腥味。凌栀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那被吊起来的的消瘦少年。
洛寒生被绑了双手,吊在洞顶,雪白的发丝沾染了殷红的鲜血,身上的伤口凌栀不敢细数,血似乎已经浸透了他的黑色衣袍,在滴哒滴答的往下落。
一滴一滴,狠狠的砸在凌栀的心尖……
“寒生?!寒生!?”
凌栀抱着少年的身体,颤抖着触碰着他。还好,还好虽然气若游丝,可终究还是有救。
水牢阴暗潮湿,牢里放的是刺骨的玄冰之水,此水又被称作死水,可阻止修仙者伤口的痊愈速度。水里沉的是从前死在此处的牢犯,阴气重的让凌栀头疼。
凌栀一口银牙要在舌尖,吻上了少年的唇,将嘴中的腥甜渡给了他。可惜少年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凌栀努力的勾着舌想把精血送进去,奈何少年的不配合,兜兜转转之下,精血居然喂不进去。
凌栀分开了一会儿,看着少年红艳的唇,稍稍喘了会儿。
又直接抱起少年,扶着他的头,吻了上去。小心点勾着他软绵的小舌,慢慢的将自己的心头血送入少年的喉中。
玄凤的精血入腹,堪比灵丹妙药。滚烫的精血,在洛寒生的丹田处分裂开来,钻入四肢百骸,修补他残破不堪的身体。身上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虽然不可能一瞬间的痊愈,可好歹止住了血。
看着少年逐渐红润的脸,凌栀笑了笑,把少年轻轻的抱了起来,护在怀里,似乎怀中的人是他的心头宝一般,小心呵护着。
猛的起身,凌栀有些眼花,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这几日不要钱似的用精血,身体终究是吃不消了。凌栀皱了皱眉,也没放在心上,自认为堂堂玄凤,几滴精血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抱着洛寒生出了水牢,冷冷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弟子,下手似乎重了些,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哀嚎着揉着自己腿。凌栀勾唇一笑,肩头浮现一只火红的小凤凰,小凤凰蹭了蹭凌栀的脸颊,叽的一声窜了出去。
碰——!
叶颖顿了顿手,抬眼看向窗外,水牢的放向,天空都被烧的通红。嘴角抽了抽,叶颖好像明白了什么,能让自己师兄如此癫狂的怕那水牢的人,不是沈晗笙,而是……
拧了拧眉,叶颖一把抓住萏,提剑离去。
紫竹林内,陈盈盈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凌栀房内出来,面若寒霜,眼神闪烁。那屋里躺着的人,她熟悉又陌生,当年那朝夕相处的几年,水乳相交,她本以为这人是爱着自己的,可那一天他就向没来过自己的世界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有了他的消息时,知道他有一个孩子,还被自己叔父控制。她不顾一切的去救他的孩子,却害得整个陈家就此陪葬。
陈盈盈觉得自己没错,她应该去救那个孩子,她应该去遇见沈晗笙。
可是到底是谁错了,害陈家被屠了满门,师门被毁,师尊被杀,一向疼爱她的师兄死在自己师尊的剑下。
到底,是谁错了……
陈盈盈放了盆,凌栀扶着洛寒生,给他换好了衣袍,脸色差的让陈盈盈觉得他可能想把那几个长老给宰了。
犹豫了一会儿,陈盈盈开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独自一人偷偷跑上了无妄山。本来以他的能力,能够轻易的逃脱。可是,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再好不容易逃脱以后,又跑了回来。被不费一兵一卒的抓进了水牢,本来是要处死的。可小师叔拦了下来,说是让师尊回来定夺。可众长老弟子,气不过……就……”
“说下去。”凌栀松了松洛寒生的衣领,头也不抬的开了口。
陈盈盈深吸一口气,好听的声音环绕在凌栀耳边:“就一人一鞭,抽在身上。用的是,断骨鞭。事后用把沈晗笙吊在水牢,不给药,不给吃食和水,一直吊了三天三夜。直到师尊回来……”
生死由天,听天由命……
凌栀用力的捏住洛寒生的衣袍,神色稳得让人拦不住他的愤怒,一拉一扯之下领口滑落一跟吊坠。陈盈盈垂着眸,看了一眼那吊坠,猛的浑身一抖。
“这!”那吊坠是个精巧的戒指,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中心点着一颗璀璨的红色金石。可不就是无妄山的不传之宝,凌栀送给了洛寒生的“界”么。
凌栀两指捏起了指环,皱着眉,抬眼看去吃惊的陈盈盈:“怎么,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了?”
陈盈盈僵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僵硬的开口到:“师,师兄,师兄不是被……!”
被您亲手杀了么………
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凌栀低了头,摸了摸洛寒生银白色的发丝,总算是把火气给压了下去,看着少年熟睡的脸庞。凌栀觉得,心都软了下来,嘴角渐渐带了几分暖意。
陈盈盈看着这对儿,只觉得现在自己蹭蹭的冒着光。心里被惊的五雷轰顶一般头皮发麻,僵硬的慢慢移动出去。
终于是二人独处,凌栀勾唇一笑,抱着洛寒生,让他舒舒服服的窝在自己怀中深眠。吻了吻洛寒生的额头,凌栀突然觉得这一瞬,一切都是暖的。
门虚掩着,叶颖提着剑,冷冷的盯着床榻上痴缠的二人。指节用力道泛了白,一旁的陈盈盈更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小师叔冲了进去砍了这对龙阳之好的二人。
良久,叶颖叹了口,狠狠的咬了一口银牙愤恨的转身离去,独留陈盈盈一个人在门口战战兢兢,风中凌乱。
窗外树影斑驳,青玉立于树下,微风挑逗着他的秀发,额前几缕秀发不安分的四处摆动似乎在宣泄着谁烦躁的心情。
用力的捏了了一把树干,嘎吱一声,树干被扣出了个完整的五指印。
他还是第一次,从阿栀的脸上看到那样温柔的神色,仿佛那人就是他的心尖肉要被他好生捧在掌心宠爱。何曾几时,他的阿栀还是个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神采飞扬的俊俏少年。
那高傲的凤凰,丰满了自己华美的羽翼,然后离开了他布满鳞片,冰冷的心。
青玉,双指压了压眉心,他觉得他当初的决定怕是真的一错再错。二人曾经形影不离,他曾经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闹着想要与之交欢,说的是不找边际,颇有羞涩的情话。
他始终忘不了,那日他龙族特有的生理期,那个红衣少年是如何披着一红衣,跪坐他床榻之上,嘴角甜腻腻的扬起,问道:“郎君可愿与我交欢?”
他当时眉眼凌厉的模样,一把扯过身桌寸缕的少年,不由分说的把他扔了出去。干脆利落的,不像是龙族的发青期。自己花了一天一夜压下来那火烧火燎的青欲,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一时之间,天羽宫,流言四起。
再后来,再后来就听到他的红衣少年征战沙场,一时不查受奸人所害,就此陨落。他本以为,那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玄凤将军,定能成功磐涅,顶着一身傲骨归来。
可惜,他没有等到。
那日风雪正盛,天墨轩眉眼抑郁的告诉他,凤九栀,天下唯一的玄凤,磐涅失败,只于一缕残魂。
他的主人当时问他,要不要亲自去寻那缕残魂,将他好生蕴养终有重逢之日。可他怎么回答的……
“人各有命,玄凤将军命数已尽,青玉不敢做有为天道之事。”
一本正经的为了龙族名誉,他又放弃了他的小少年。再后来,天灵儿冒着大不敬之罪,逆天而为救了凌栀。他不知道天灵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知道这一次转世的圣灵者都少了一大部分的记忆,包括他也有一瞬间,记忆被清空的错觉。
暖风割着他的脸庞一滴温热的泪珠滑落,青玉觉得自己定是白活了这些岁月,才不解风花雪月,至此孤身一人,守着山河万里。
房间布置雅致,熟悉的竹叶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可惜少了几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桌上放着白玉做的茶壶,床榻是讲究的檀木,细细的雕着凤羽,栩栩如生。洛寒生摸了一把丝绸被子,眼睛被窗外白光刺的一痛,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
是熟悉的房间,而不是那阴冷潮湿的水牢,勾了勾唇,他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啊,洛寒生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