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没有兵荒马乱的厮杀,没有战火纷飞的生死离别。每一天都能看到太阳的升起,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对凌栀而言,这些在之前都是奢望,而红莲业火灼烧这他的灵魂,却给他编织成了如此长安的盛景。
屋外桃花点点,门口那颗桃树开始长出嫩绿的芽芽,落了一地繁华。凌栀看着那桃树愣愣的出神,不知不觉沉醉于梦境差不多三个月了,虽然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可凌栀发现,他越来越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师尊~”洛寒生推门而出,头发用一根湛蓝的发带高高的束了起来,一身玄色衣袍,身材修长,就是脸还是略显稚嫩,却也看的出来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
凌栀回头,头上桃花翻飞,落了几许挂在那柔顺的发上。那人一身青衣,头戴高冠,下眼角有些猩红的印记,额上的掌门印记越发红艳。俊俏的面容,宛如谪仙,可这些红艳的印记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洛寒生看着这一树一人,微风拂过吹落一树芳菲,拨动了少年的心弦。
“子鸾?”凌栀笑着问道,这孩子怎么看傻了去。
回过神来,洛寒生尴尬的笑了笑,少年的嗓音嘶哑尚且处在变声期,不过也是别样的好听:“咳,饭好了,师尊进来吃吧。”
凌栀挑了挑眉,勾唇笑骂到:“怎么,又是面?吃了几天了,也不知道换个口味?”
“爱吃不吃”洛寒生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做!”
“行啊,我做~”凌栀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哪知洛寒生胃里一阵泛酸水,做样子的干呕回道:“可拉到吧您,您那些个甜腻的糕点吃的我牙疼!”
凌栀扇子一收,眉毛一挑,说道:“那你还不是吃完了?”还吃的一干二净,怎么事后诸葛亮,来评价难吃?
“我!!”洛寒生红了脸,嘟囔着嘴,甩了衣袖慢慢向屋内走去。
凌栀见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玩。这14岁的洛寒生比起那现在的洛寒生可当真可爱多了。奶凶奶凶的,还傲娇,某人再次感叹一句,自己当年是多么混蛋放着这么可爱的洛子鸾不要,要什么灵力,还他小徒弟从奶凶奶凶的小野猫变成了特别高冷的傲娇猫。
造孽啊~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了,转眼间,凌栀在梦里度过了游山玩水的15年岁。
去姑苏古镇上划了船吃了糕点,喝了一壶人人称赞的天子笑;去了金陵的金陵台,赏了那金星雪浪的盛世繁华;去了云梦,尝了莲藕排骨汤游了莲花池;去了清河,尝了尝那屠夫新鲜宰的烤羊肉。
凌栀看到的灵界一片歌舞升平,居民安居立业,相夫教子。
这是他一生所求,可却一直不曾实现的梦。如今梦圆了,凌栀骑在马上,嘴角轻扬。
“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洛寒生抬眸眼中满是笑意“师尊。”
十几年岁过去,曾经小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谦谦君子,脸上的笑暖入人心,凌栀看着越发欢喜。自家徒儿真的越长大越可爱,然后再次反思真是洛寒生的失败。
“无视”凌栀应道“就是想着,寒生脖子上空落落的,想做个东西于你。”
洛寒生牵着马,挑这眉说:“哦?是给我那酸的掉牙的枇杷还是让我被恶犬撵着跑?”
言下之意,您老人家坑我的次数多着呢,我可不敢应下来了。洛寒生低头轻轻的笑着,从前还以为自己师傅疯魔了,扔了掌门之位跑下来与自己一通胡闹,可这一路上游山玩水二人心意渐渐相同,洛寒生渐渐觉得,如此叛逆罔顾人伦,也是十分美好。
凌栀牵着洛寒生的手,眼里满是温柔笑着说道:“细细想来,从小到大除了无恙,我倒是真的没送你什么好东西。不如借此机会,让师尊一展身手?”
洛寒生捏了捏那细嫩的手,笑的丰神俊朗:“如此,徒儿可要好生看着了~”
纸扇轻摇,凌栀抿了抿唇,眼角的腥红越发明显了,而掌门印记却渐渐淡了下去。他猜测可能不需要多时,梦就该醒了。
算了算时间凌栀叹了口气,已经到了山上哪位正主发狂发癫的日子了,若在不把他的小徒弟还了回去,怕是要疯。凌栀在这里呆了许久,渐渐也明白了,这里而非什么梦境,可能是时空交错的缝隙。
是他和洛寒生的另一个走向,与他所处于的纬度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百岁前的大战,屠尽了下三门中人,天族协助彻底封印了鬼族之人,天下长安,繁华盛世。
既然不是梦自然是由原由的,这段日子里,抱着洛寒生入眠却一直在做梦,而非噩梦,对凌栀来说可能还是好梦。那些梦正是他前世的记忆,所以也大致猜到了他能到此处,无非是天灵儿暗中帮了自己一把,那冰魄珠又让人神识沉睡的能力,他的神识被催眠,然后被送到了这里。
至于为什么,定然是他的小主人担心他受不住那烈火焚烧的苦楚,暗悄悄的帮他做了弊。不愧是,神界曾经一手遮天的人物,凌栀感叹道。
记忆归位,凌栀眼角的一抹红也变得妖艳起来,很快他就不再是那无妄山的凌仙尊,而是天族的玄凤大将军,凤九栀。
“寒生,过几日就回无妄山吧。”凌栀叹息道。
洛寒生敛了眸子,轻声问道:“师尊要走了么?回属于你的时间?”
凌栀愣了神,握住的手僵了僵,,原来他早就猜到了?沉声问道:“你……是何时……”
“不早,一岁年前,师尊抱着我喊,[洛子鸾,你若敢伤及无辜,我定不轻饶你],从那时起,到日日夜夜师尊的梦话,我猜测您是师尊没错,可你不是陪我长大的那个人。”
凌栀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笑着摇着扇子。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偷偷带着别人的徒弟,游山玩水四处游荡,自私又霸道。全然不顾无妄山那位死活,凌栀突然有一瞬间开始恶心自己。
摇扇的手微微颤抖着,扯了扯缰绳拉停了不安分的良驹。凌栀撇了眼那锤头,睫毛与刘海相互摩擦的俊俏少年郎。
刚来这里时,凌栀觉得这里不过是梦魇,大梦一场一切都会回归终点,怎么放肆怎么来,无所畏惧,不顾天理人伦。
可现在他知道,可还是想跟这人耳鬓厮磨一辈子,浪迹天涯也好,守一隅天地也好,只要这身边这人是他就好。
哑着嗓子凌栀问道:“为何不揭穿我。”
洛寒生笑了一声,垂着头,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师尊,你那边子鸾不在你身边了么。”
良久,凌栀咬了咬牙,闷出一声:“嗯。”
洛寒生抬头,满眼腥红,眼中流光转动,分明是要哭了的样子:“那,师尊知道我为何不回无妄山,不拆穿你么。”
凌栀不接话,伸出手想去为他擦去泪水,多么好的人儿啊,他怎么舍得让他掉一滴眼泪。洛寒生按住那修长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上,一人于马上满目愁容,一人于马下泪里带笑。
“我怕。”洛寒生说道,嗓音颤抖着“我怕我回去,师尊你就不在了。”
“我喜欢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师尊。我可能自私吧,可能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什么都不想要,想要的,只有你。”
“哪怕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你的[洛子鸾],帮我当做了慰藉的良药,我也是愿意的。我想要你,想陪着你,想跟你长相厮守。可是,师尊我毕竟不是你的[洛子鸾],对么?你爱的,想要的,想吻的是哪个再也回不去的[洛子鸾]。”
洛寒生说完强硬的拉下凌栀,按着头一阵深,喉之吻。吻得凌栀失了防备,被人点了穴。凌栀错愕的看着洛寒生。方才一席话激得他心里翻起了千层浪,洛寒生说的没错,他是把对洛子鸾的愧疚不可言说的爱都给了他,把他当做了那个板着脸的洛子鸾。
可他毕竟不是啊,这对他太过于残忍,或者是说太无耻了。
被吻的毫无反抗之力,直到被洛寒生扒了个干净,这些年岁,他们什么都干了,就差最后一步合二为一,而洛寒生却一直不愿意。此时凌栀受制于人身下,抿着唇闭着眼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哪知意料中的疯狂并没有到来,凌栀胸口被砸了一串滚烫的泪水。
“……”
用灵力冲了封印,凌栀一把把洛寒生抱在怀里,蹭着他的头。亲亲拍打着少年的背,那脊梁骨挺的真直啊,傲气至极。
洛寒生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似乎想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这么多年当了另一个自己的傀儡,行那荒唐至极的事,就是为的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洛寒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如何面对现在躺在无妄山,生死不知的真正属于他的凌栀。
一切都糟透了,从一开始就错了。